秦扶清考上童生的事,也早就传回青牛村。
他托人带话回去,说要在舅舅家多待两天。
秦木桥表示理解,想着这些年亲家辛苦照顾石头,孩子念着他们的恩情,想多陪陪外祖,也很正常。
可村正比他还急,一天能来秦家两三次,询问石头回来了没。
现在秦扶清可就是他们青牛村的门面,中了县案首,村里人都想着要好好祝贺一番,可这主角不回来,叫他们都沾不着喜气。
有秦扶清读书在前,考上童生。村里很多人家都起了送孩子读书的心思。
有那了解秦家的左邻右舍,知道秦家石头打小就聪明勤快,想他能读出名堂也正常。
青牛村二十多户人家,有住的远些的,与秦家不怎么来往的,就在背后揣测道:“那秦石头都能考上童生,要是咱家麻子去读书,肯定能考上秀才!”
旋即又开始想,家里若是能出一个秀才,全家都跟着享福,那该是多么好一件事。
有人心动,有人行动,打听十里八乡有哪能送幼童去读书,打听来打听去,还是白鹤滩。
听说秦石头是娄雨贤娄夫子教出来的,很多人便都想法把孩子白鹤滩送。
娄雨贤要去县学了,殷家没放过这个好机会,趁机招收不少学生,又狠狠赚一笔束修。
青牛村就有两户人家把自己孩子送去读书了。
还没等村里其他人家羡慕,就传来那两家不和,闹着要分家的事。
只送一个孩子去读书,那家里又不止一个儿子,送谁的儿子,送哪个儿子,都是问题。
谁都不愿意退一步吃亏,那能咋办?分家呗。
村正来找秦木桥,说起村里这两户人家闹分家的事,话语里都是可惜。
“两家都是糊涂蛋,分家了还怎么种田?不好好种田,拿啥送娃娃读书?你说是不是?”
秦木桥点头:“是,是这样的。”
“老秦啊,还是你有福气啊,你看你这俩儿子,个顶个的能干,也不吵架,也不翻脸,再看你这几个孙子,啧!”村正眼睛都快羡慕红了。
他两天来秦家四次,每次看到的景象说出去准让人羡慕。
有福之家,秦木桥老夫妻两个都是善良敦厚的,俩儿子兄友弟恭,连着俩儿媳妇也互相谦让,好的像是姐妹一般。更别提孙儿辈这么些个孩子,虎头有长兄之风,几个大些的女孩分工干活,也不红脸,几个小些的,捡石头教的东西学着。
村正看了又看,总觉得老秦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怪不得这几年送秦石头去读书,还能攒下钱买驴,家里的驴一生二,如今又到了给大驴配种的时候,秦木桥还想着再去一趟毛岭,再养一头驴,要么拉犁,要么卖钱。
怎么都是一笔收入。
秦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一边是几十亩田,今年还帮赵大根拉十来亩,将近六十亩田,秦木桥拍板决定,其中七八亩都用来种菘蓝。
秦石头当初用自己挣得第一桶金买了菘蓝种子,本意是让自己家里人能把菘蓝根(也就是板蓝根)泡水喝,强身健体,减少生病几率。
后来一茬一茬种,秦家人见到菘蓝的效果,收集的种子越来越多。
去年苏柘来青牛村附近行医,经过秦家,因孩子们是同窗,几家大人的关系也还不错,苏柘便顺路来秦家坐一坐。
没曾想见到小半亩菘蓝长势旺盛,便向秦家人说,要收购些菘蓝根做药材。
至于那些菘蓝叶,秦家几个女性长辈无师自通,用菘蓝叶染自家织出来的麻布,苏柘见了,也说可以帮他们找一找染坊,看染坊愿不愿意买菘蓝叶。
如此一来,菘蓝根能卖钱,叶子也能卖钱,对秦家来说又是一笔收入。
这样的好事若是发生在村中别人家,肯定早就吆喝起来了。
可秦家对自己家里的事守口如瓶,绝不往外说。
就是先前别人问起石头读书读的怎么样,秦木桥也总是敷衍地糊弄过去。
要不是县里报信的人登门报喜,青牛村大多数人都还蒙在鼓里呢。
村正来秦家次数多了,咂摸出秦家的不一样来,这样的家庭能养出一个童生,难保日后会不会出秀才,出举人。
村正没读过啥书,他就是会来事,才做了个村正,想着日后村子想要有个好名声,还要靠秦家,他现在当然要多与之亲近亲近。
秦木桥也看出村正的讨好之意,他本不太擅长应对这种无端讨好,每次想把人拒之门外的时候,都会想到石头提前的交待。
石头才刚当上县案首的时候,就给全家人开了一次会。
他把会议称为第一届家庭会议,号召家里每个人都积极踊跃发言,而每一次会议的目的,都是为了让秦家这艘船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当。
他把秦家比成一锅饭,说全家十几口人在一口锅里吃饭,饭少了不够吃,就会饿着人,饿着谁都不好,那要怎么办呢?
唯一的出路就是把锅里的饭造的多一些,让每个人都能够吃,吃得好。
石头讲他在锅里饭不够多的时候,多吃了些,是占了大家的份,如今考上童生,锅里的饭就多了些,也能让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