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笑地走回来,他顿时又不爽快了,命人把那倒霉蛋打了一顿,还是徐鸯亲自带药去安抚了,若非如此,太子失德,这事恐怕还要闹到朝堂上去。
虽然在皇帝的衬托下,“失德”似乎也不是件大事了。但总归诸如此类的事,林林总总得有那么近十回,不一而足。以至于宫人私下里也曾戏称,东宫不是在闹事,就是在预备着闹下一场了。这回虽说卫崇也的确是找了个“由头”,但徐鸯毕竟是要处理宫务,又不是平白无故地不搭理他了,所以当他发作时,徐鸯也并没有让步。这两年日夜相处下来,她总也能摸清卫崇的脾性了。这人不识好歹,不知深浅,更是不识趣,她若是拿好话去证他,他倒是能安静些时日,不过过了这段时间,定会故态复萌。
一一归根结底,只要她徐鸯没有时时刻刻围着他卫崇转,他总会是不满的。因此,这两日,徐鸯干脆搬去了侧殿,懒得再搭理他。这便是其中的“缘由"了。
卫崇在东宫气了两日,又不肯认错,急得打砸了不少东西,最后还是一个小黄门出了馊主意一一
让人送信去偏殿,就说太子临幸了一个宫女,要报给太子妃听。这是小黄门献计,也当然是耳濡目染,见惯了皇帝宫中那些事,卫崇才会赞成这样荒唐而离奇的主意。
为了把这场戏做全,这小黄门还极为"贴心"地拉着"被临幸”的宫女及传话的宫女,三人一齐,串好了供。
只可惜,这一日徐鸯还是在忙。
那传信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却又被她温言挡了回去,整个过程,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又在殿外候了半日,眼见话是真递不进去了,急中生智,竟想要去北宫递话给徐皇后。
一-正巧撞见带兵来包围南宫的朱津。
说实话,今上本就昏聩荒/淫,又有朱津这些年把持朝纲,横行霸道,于朝政上,他这个皇帝早就说不上话了。
今日皇帝一死,朱津之所以立刻便行动起来,当然是因为别的原因。一一新帝。
皇帝现存的子嗣,除了太子,只有一个连奶都还没断的皇子,同样在南宫。皇位如何传承,当然没有第二种选择。
但平心而论,朱津对现在的这个太子不甚满意。乖戾、暴躁,这也就罢了,最紧要的是眼皮子浅。但凡那个小皇子稍微大点,他恐怕早自己做了主,更换国储了。
不过不管怎么抱怨,一入南宫,他还是径自往东宫正殿赶。他如此大费周章,当然是为了在消息传至南宫之前,就与这位太子见上面。大司马的权柄要维持下去,这是毋庸置疑的,他要争取的是顾命大臣的名号,宫中禁卫的兵权,还有豢养家臣私兵的凭证,甚至再进一步,如果顺利,批摄政一事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借着新帝登基,不熟朝政的由头而过了明路。只要见了面,在不知道外间情形的情况下,无论怎么谈,主动都在他朱津的手中。
是的,哪怕对着这样的卫崇,朱津也没有放松警惕。他进宫时,正巧撞上那报信的宫女,又花了片刻听这东宫里的“打闹”。身旁将领都听笑了,一个骂这皇太子竟是个孬种,另一个说这小太子有趣,跟没长大似的。
只有朱津没有笑。
他对这些宫闱“趣事"没有一丝兴趣,根本没怎么听,只觉得顺便了,让那宫女带路,纵马往东宫赶。
到东宫时,正巧月上中天。
他撞见一个身影从东宫正殿出来。
是个女子。
绾着很简单的发型,脚步轻快,月色落在她身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她停在不远处,那距离,刚好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瞧见她简单地行了行礼,然后声音传来,暖玉一般清透。
“大司马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与殿下相商。妾就不打扰了。“话中没有自报姓名,可一切又都在不言中。如今东宫能自由出入的女子,当然只有太子妃徐鸯一个人。
说罢,她又一点头,也不等朱津发话便从容离去。她走后,朱津才皱起眉来。拇指似有深意地叩了叩另一只手的指腹。他不说话,身边的人也不敢提醒他进殿。
“这是……徐家的那个女儿?“好一会,他问道。他确实依稀记得当时徐温嫁女的情形。
不知为何,他莫名地有了一种预感一一
虽然他牢牢地把控住了南北两宫,但这位顽劣的太子,恐怕还是得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