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泗不知是自己运气太背了,还是天天住那个破庙,也未曾给破旧佛像上香。
她再次看见男子,已是脸色发白,内心直呼完蛋。
那男子眉头一皱,见陈泗不回话,面上也不怎么好看,他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魔头是你爹?”
陈泗此时脑子也是飞速的运转,什么魔头,她爹?那不是个乞丐吗!
一连串的谎话已经在脑中成形,刚刚到达嘴边,陈泗却觉得脖子一下一凉,那把利剑已抵在她脖子上。
男人歪着头审视她,陈泗吞了下口水,脖子处冰凉的触感和男人的眼神一样冷,她不说话了。
陈泗的身体微微发颤,她跪在地上,却不像先前那般嚎啕大哭,她感觉到了,对方真的想杀她。
老乞丐横死眼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陈泗手心一片冰凉,后背也隐隐冒着冷汗,风吹得毫无感情,此时空气中弥漫着寂静。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陈泗颤颤巍巍,也不敢再有别的心思,只能把自己几个月前被老乞丐捡到,再到自己把男子带回庙子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男人又是久久不语,陈泗只觉得双腿跪得发麻了,可碍于脖子上还架着把剑,她也不敢乱动。
寒光一闪,剑还是被男人收了回去,陈泗长舒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了。
自己这还真和老乞丐说的一样了,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生,什么人都能弄死自己。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陈泗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
算了,能活着,什么都是好的。
那人告诉陈泗了他的名字,祝青城,还挺好听。
这祝青城模样也就20来岁的样子,拎着把剑,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他叫陈泗跟着他,陈泗也不敢有怨言,谁让人家昨天还砍死了她爹呢,至于她爹是魔头什么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夜半的山上,寒风刺骨,远处隐隐还有野兽的嚎叫声。
陈泗打了个冷战,慢吞吞地跟着前面的人。
祝青城走的不算太快,时不时还停下脚步,陈泗盯着人的背影,心里却是思绪混乱。
对方这半夜过山,分明是要到云景镇去,只是为什么非要带着她。
莫非……是要把她卖了?
陈泗脸上顿时白了,她越想就觉得有可能,自己就一个手无寸铁女娃子,没爹没娘的,不正正好能卖到妓院去吗?
对方手里还有剑,说不定就是妓院的打手,故意把她爹杀了找个理由,再把她给带过去。
寒风吹过陈泗破烂的衣裳,她两个腿又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了,眼见着对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一个念头在陈泗脑中生起。
要不……跑吧。
陈泗咽了咽口水,环顾四周,是黑漆漆的树林,就只有点月光的怜悯,勉强照清了石路。
不知是什么虫子吱吱得叫个不停,陈泗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得跳着。她停了脚步,往后退了几步。
走了几步似乎没有动静,陈泗心中狂喜,正想着跑走,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风,她一回头,祝青城冷冷地盯着她。
陈泗脚步一顿,脸上挤出了个僵硬的笑容。
“大,大人,我,我没想跑,我只是想休息一下。”
空气又是死了一样的寂静,陈泗指了指自己的脚踝,讨好地看着他。
“我先前脚摔伤了,刚刚走起路来已是疼痛难忍,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陈泗说得还真不是假话,先前在庙前她连摔两次,脚踝刚好砸到了石头,这大半天她也没停过脚步,现在早就肿得跟个馒头似的了。
祝青城凝视着她的脚踝不说话,陈泗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她眼一闭,打算咬牙站起来继续走路。
却见祝青城突然上前,在她面前背过身,蹲了下来。
陈泗看着眼前人的背影,面色一怔。
“上来。”
对方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感情,但他白皙的脸庞在月光润洗下跟玉似的,陈泗的脸瞬间爆红成了猪肝。
她连连摆手道:“这,这怎么行,我身上脏,不要污了大人的手。”
祝青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还是蹲在那里。
“上来,没有时间等你,我们要在日出前到镇上。”
对方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陈泗也不好推脱什么了。她小心翼翼地趴到人背上,手乖乖地放人肩上也不敢乱动。
祝青城起了身来,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似乎还顿了顿。
不过这些陈泗都感受不到了,她脸埋人肩上,似乎还能闻到祝青城衣领处的味道。
跟草药似的,散发着清香。
祝青城走得很稳,陈泗发愣地盯着人的侧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夜的风终于温柔下来,只轻轻吹拂着人的发丝,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陈泗就这靠着祝青城,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