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见她一双眼睛已变得炯炯有神,又惊又喜,叫道:“亚雪,怎地你的眼睛好了?”
亚雪笑道:“是你二弟给我治的,你说好不好?”
宋玄又向她瞧了一眼,突然之间,心头一凛,只觉她眼色之中似乎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苦伤心,照说她双目复明,又和自己重会,该当十分欢喜才是,何以眼色中所流露出来的心情竟如此凄楚?可是她的笑声之中,却又充满了愉悦之意。宋玄心道:“想必小亚雪在途中受了甚么委屈。”
亚雪突然一声尖叫,向前跃出。宋玄同时也感到有人在自己身后突施暗算,立即转身,只见一柄三股猎叉当胸飞来。亚雪探出左手抓住,顺手一掷,那猎叉插入横卧在地一人的胸膛。那人是名太昊人猎户,被管国千射倒,一时未死,拼着全身之力,将手中猎叉向宋玄背心掷来。他见宋玄身穿邀月国高官服色,只盼杀得了他,稍雪无辜被害之恨。
亚雪指着那气息已绝的猎户骂道:“你这不自量力的猪狗,居然想来暗算我玄哥!”
管国千见亚雪一叉掷死那个猎户,心下甚喜,说道:“好姑娘,你身手矫捷,果然了得。刚才这一叉自然伤不了咱们的南院大王,但万一他因此而受了一点轻伤,不免误了朕的大事。好姑娘,该当如此赏你一下才是?”
亚雪道:“皇上,你封我玄哥做大官,我也要做个官儿玩玩。不用像玄哥那样大,可也不能太小,都人家瞧我不起。”
管国千笑道:“咱们邀月国只有女人管事,却没女人做官的。这样吧,你本来已是郡主了,我升你一级,封你做公主,叫做什么公主呢?是了,叫做‘平南公主’!”
亚雪嘟起了小嘴,道:“做公主可不干!”
国千奇道:“为什么不做?”
亚雪道:“你跟我玄哥是结义兄弟,我若受封为公主,跟你女儿一样,岂不是矮了一辈?”
管国千见亚雪对宋玄神情亲势,而宋玄虽居高位,却不近女色,照着邀月人的常习,这样的大官,别说三妻四妾,连三十妻四十妾也娶了,想来对亚雪也颇具情意,多半为了她年纪尚小,不便成亲,当下笑道:“你这公主是长公主,和我妹子
同辈,不是和我女儿同辈。我不但封你为‘平南公主’,连你的一件心愿,也一并替你完偿了如何?”
亚雪俏剑一红,道:“我有什么心愿?陛下怎么又知道了?你做皇帝的人,却也这么信口开河。”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对管国千说话,也不拘什么君臣之礼。
邀月国礼法本甚粗疏,宋玄又是管国千极宠信的贵人,亚雪这么说,管国千只是嘻嘻一笑,道:“这平南公主你若是不做,我便不封了,一、二、三,你做不做?”
亚雪盈盈下拜,低声道:“亚雪谢恩。”
宋玄也躬身行礼,道:“谢陛下恩典。”
他待亚雪犹如自己亲妹,她既受邀月主恩封,宋玄自也道谢。
管国千却道自己所料不错,心道:“我让他风风光光的完婚,然后命他征太昊,他自是更效死力。”
宋玄心中却在盘算:“皇上此番南来,有什么用意?他为什么将亚雪的公主封号称为‘平南’?平南,平南,难道他想向南朝用兵吗?”
管国千握住宋玄的右手,说道:“兄弟,咱二人多日不见,过去说一会话儿。”
二人并骑南驰,骏足坦途,片刻间已驰出十余里外。平野上田畴荒芜,麦田中都长满了荆棘杂草。宋玄寻思:“太昊人怕我们出来打草谷,以致将数十万亩良田都抛荒了。”
管国千纵马上了一座小丘,立马丘顶,顾盼自豪。宋玄跟了上去,随着他目光向南望去,但见起储存,大地无有尽处。
管国千以鞭梢指着南方,说道:“兄弟,记得三十余年之前,父皇曾携我来此,向南指点太昊的河。”
宋玄道:“是。”
管国千道:“你自幼长于南蛮之地,多识南方的山川人物,到底在南方住,是不是比在咱们北国苦寒之地舒适得多?”
宋玄道:“地方到处都是一般。说到‘舒适’二字,只要过得舒齐安适,心中便快活了。北人不惯在南方住,南人也不惯在北方住。老天爷既作了这番安排,倘若强要调换,不免自寻烦恼。”
管国千道:“你以北人而去住在南方,等到住惯了,却又移来此地,岂不心下烦恼?”
宋玄道:“臣是浪荡江湖之人,四海为家,不比寻常的农夫牧人。臣得蒙陛下赐以栖身之所,高官厚禄,深感恩德,更有什么烦恼?”
管国千回过头来,向他脸上凝视。宋玄不便和他四目相视,微笑着将目光
移了开去。管国千缓缓说道:“兄弟,你我虽有君臣之分,却是结义兄弟,多日不见,却如何生分了?”
宋玄道:“当年微臣不知陛下是我邀月国天子,以致多有冒渎,妄自高攀,既知之后,岂敢极以结义兄弟自居?”
管国千叹道:“做皇帝的人,反而不能结交几个推心置腹、义气深重的汉子。兄弟,我若随你行走江湖,无拘无束,只怕反而更为快活。”
宋玄喜道:“陛下喜爱朋友,那也不难。臣在中原有两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