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在东厂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你有几层皮肉经得起盘剥?”
叶观澜抬眼,见他眸似点漆,又见他面挂寒霜,握扇的手指蓦然收紧。
片刻后缓缓松开。
叶观澜提扇隔出点距离,和气地说:“督主所言,恕观澜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陆依山胸膛抵着扇,睨着他,“这条画舫之中,有多少是二公子的人,咱家一审便知。”
“那又怎样,当朝举子啊,”叶观澜说,“岂敢说抓就抓。”
陆依山手指下滑,搭在了他的脉搏处:“你看我敢不敢?”
叶观澜神色不变,脉息却仿佛不堪重负地逐渐加快:“我与督主一约既定,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对东宫不利,这点还请大人放心。”
陆依山笑,抬指虚虚地点着他的眼睛,“二公子冰雪聪明,单从一个廖广生就翻出了咱家的底细。如今又多了恁多咱家不知道的小心思,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叶观澜不吭声。
陆依山腾出只手打了个呼哨,岸上围观的人群中顿时跃出数条影子。
“把人都给我带回去,一个不许放过。”
他看着叶观澜,眉间戾气一散,依旧没松手:“公子要咱家放心,也容易,打此刻起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咱家得时时看着,这心里才有着落。”
玉痕同那阔少相继被番役救起,只是因为呛了水而人事不省。陆依山就近在天香楼寻了两间空房,将他们分别关押,又吩咐老鸨去请了玉桉姑娘来。
叶观澜瞧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分明是此间的常客。
过了一会儿。
“玉桉迎驾来迟,望督主大人宽宥则个——”
那声音千娇百媚,叫人一听便酥到了骨子里。叶观澜循声望去,但见一女子娉婷而来,身长肩削,却生就一副肉感十足的双唇,吟吟含笑间已是风情半吐,嬉笑怒骂时更彷如珠盘玉落。
她小指勾着一只布带,掌中还捧着碟糕点,见了陆依山也不待招呼,狎昵地歪到他身上,“大人,想玉桉了吗?”
当着许多人,陆依山没有推开那一捻细腰,只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是搂着截木头桩子,“叫我来做什么?”
玉桉咯咯笑,涂着丹蔻的食指戳了下陆依山前额,“山不来就我,还不许我去就山么?大人记得自己多久没来这天香阁了,怎怪玉桉巴巴托人去请您。”
叶观澜合了扇,目光停在面前的糕点上,不留神将骨节捏到泛白。
原来是枣花酥。
玉桉调笑了会,转眸就见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阔少爷,不屑一顾道:“哟,这么还带了这么一个货色。”
陆依山抬手屏退了左右,方道:“今日来找你,为的就是这个。说起逼供,江湖上谁能及得你玉罗刹,当卖我个面子,受累审他一审,价格好商量。”
叶观澜在旁,闻言只剩下诧然。
想不到堂堂八面魔之一,威名在外的玉罗刹,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一个生得很美的女人。
世传玉罗刹精通奇门遁甲,五行术数,尤其擅长用蛊之道。叶观澜望着那根鲜红如蛇信的小指指甲,很快知道了布袋里装的是什么,顿时生出股寒意。
玉桉撇撇嘴,扫兴道:“东厂刑狱里高手如云,哪里轮到我来逞强,没得脏了这块好地方。”
陆依山说:“这人不同于一般犯人,讯问之事不宜张扬。你用蛊用毒我管不着,只别叫人看出用刑的痕迹,完事给他服一剂失魂散,把此间故事全忘记了才好。”
玉桉“哦”了声,神色转淡,不笑时的眼梢挑了凌厉的弧度,显得面相媚中带肃,娇里含威。
“行吧,”她俯身时翠波绵绵,将脸凑过去,娇声道,“九千岁发话,玉桉焉有不从之理。只是我的规矩你也知道,要我做任何事,都须得拿同等条件来交换。”
最近总有人爱和自己讲条件,陆依山抻平了衣料的褶皱,目光有意无意从叶观澜脸上掠过。
“你说。”
玉桉道:“我要大人替我保全一人。”
“谁?”
玉桉下巴扬起,稍稍抬高了音量:“出来吧,三江鼠。”
第9章 舞弊
三江鼠在八面魔中素以轻功见长,叶观澜久闻其名,不曾想今日得见,竟是如此貌不惊人。
除了貌不惊人,他还是个天生的侏儒,头大身小,长着一张过分稚嫩的娃娃脸。
许是常在夜间行动的缘故,这张娃娃脸上难见血色,眼睛却又大又亮,黯瞋瞋的瞳仁在烛下灼然生光。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之辈,多年前凭借一己之力搬空了整个江南矿监司府库,还把那贪得无厌的矿监使扒光了,绑在应天府衙的门柱上。
陆依山微挑眉,移来烛台在手:“缉拿你的黄榜飞得漫天都是,杨开,你倒胆大。”
杨开在突如其来的光亮里退后半步,檐下滴水有声,他的脸色就和屋中光景一般静。
玉桉腰肢款摆,手搭在陆依山肩头,笑得风情万种:“督主一诺千金,总不会对我一个小女子食言吧?”
陆依山没搭理她,“杨开,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逃,兴许能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