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雪后,蜀地的梅花兀自绽放,娇艳夺目。
唐莲仔仔细细地把附近的每棵梅树都瞧了个遍,而后精心挑选了两株开得最为绚烂的红梅带回去。
或许是因为重伤初愈、元气尚未完全恢复的原因,他没走多久,他两鬓的发丝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虚寒,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粗重起来。
累得紧!
刚回到院前,一眼就看到着了一身轻薄素衣的应渊在院子里不停地来回走动,平日淡然俊美的脸上满是急切的神情。
他是在着急吗?
唐莲的心中涌起一阵疑惑,他是在着急什么呢?总不会是在担心自己吧?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冒出来,就被他迅速摇散。
——自己与应渊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半个月,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如此上心?
唐莲稳步上前,恭敬有礼地拱了拱手,温言道:“冬日天气寒凉,应渊君为何不进屋?”
与应渊相处的前几日,唐莲总是客气又礼貌地喊他“恩公”,唤他“前辈”。
约莫一连喊了六七日吧,应渊终于受不了他疏离的客套,去找唐莲交流了一番。自此,唐莲就没再喊他“恩公”“前辈”了,而是将称呼换成了敬重的“应渊君”。
这个称呼应渊是喜欢的,只是……
从前,桓钦也常这么称呼自己。桓这么称呼自己,大多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但唐莲不同,他这一声声的“应渊君”全然是客气与疏离,没有半点亲近的意思。
不过他今日的称呼似乎没那么生疏了,语调也十分温和,单听这语气,他险些误以为和自己说话的是那位温润如玉仙君。
应渊微微愣神,笑了笑,回答道:“在屋子里待得久了,感觉有些憋闷,便出来透透气”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t唐莲手中的红梅上,微笑着说道:“蜀中的红梅开得很不错,甚是好看。”
唐莲也跟着露出了笑容,附和道:“确实不错,我也很有很多年没在蜀中见到开得这么盛红了……我这就找个瓶子插上,在送去应渊君房中。”
“不用麻了,我屋中正好有个插花的瓶子。”
两人先后走进了应渊的房间。
应渊指了指窗边的瓷瓶,唐莲心领神会地走过去,取出瓶的枯枝,重新换上一瓶干净的清水,然后一把将那两株红梅插入瓶中。
应渊看到这一幕,身躯猛地一顿。
在记忆深处,犹记得仙君路过蟠桃园时,顺手摘了一株桃花送到衍虚天宫。
他一踏入应渊的书房,就轻车熟路地走向摆在窗边的白玉瓶前,施法取来衍虚天宫后院的泉水,而后动作干净利落地把那株桃花插进瓶中。
应渊见他这一连串的动作,顿时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思,起身走过去,问道:“这株桃花开得太过繁茂,怎么也不修剪修剪?”
桓钦把白玉瓶推回原位,语气淡淡地回答:“小仙就喜欢它们繁茂的模样,看着就很热闹,剪掉它们实在可惜。”
应渊将目光转向那株粉嫩娇艳的桃花,竟也觉得桓钦的说法颇有道理,暗想:这么一看……确实热闹。
“唉,不过还是不够喜庆。”桓钦喃喃自语完,接着又说道:“你这衍虚天宫也太过清冷了,改日,小仙去寻一株红梅来插上,给这宫里添些生气。”
后来,他日日用仙法养着那株桃花,到最后,那株桃花还是谢了。
应渊回忆至此。
唐莲疑惑地看向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问道:“应渊君这是怎了?”
应渊回过神来,苦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和一位很重要的故人。”
“应渊君还精通棋道?”唐莲问。
“谈不上精通,不过是平日里用来消遣罢了。反倒是唐公子出身于唐门这样的武林大家族,想来定是棋艺了得,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能讨教一二?”
唐莲笑道:“说出来不怕应渊君笑话,于棋道之上,唐莲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不敢在应渊君面前班门弄斧。”
应渊悻悻道:“这样啊……还以为能有机会与唐公子对弈一局呢。”
不知为何,看见应渊那失落的神情,唐莲的心中难受极了,他不禁暗想自己大抵是病了,不然怎会如此?
他没还和应渊说上几句,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回房后,他忍不住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心中暗自思忖:“应渊……为何我一见到你就会忍不住心痛?”
饭后,唐怜月来了。
他给唐莲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糟糕到极点的坏消息——那位独居慕凉城多年的孤剑仙出城了。
孤剑仙洛青阳。
他是赤王萧羽的义父,当然是站在萧羽那一边,和萧羽一起对付萧楚河。
他呈上玄武守护令牌,恳切地说道:“师父,弟子如今功力尽失,实难再担玄武使守护之责。”
唐怜月目光深沉地看着他,问道:“想清楚了?”
唐莲坚定地说道:“师父,我如今武功尽废,我去了不仅帮不了他们,反而还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唐怜月长叹一口气,抬手把玄武令往回推,说道:“玄武令是你的,至于那守护之责,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