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羞耻地收回去,但继国缘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死死地、像抓住人生中最重要的那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严胜的手。
抓着那根竹笛。
“我会收下的,”他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像对待您一样爱护它,将它放在手心里珍藏一辈子的。”
继国缘一说。
看着继国严胜因自己的话而变得惊愕、并慢慢变得通红的表情。
那一刻继国缘一的心前所未有地震动着:
继国严胜是他的兄长。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唯一一个,是因为爱和喜欢,才靠近自己的兄长。他不是因为继国家的荣耀靠近我,也不是因为继承人的身份靠近我,我的存在明明只会伤害他,可他却毫不芥蒂,如此亲密而温柔地爱着我。
我也会爱他。
我会像爱自己一样爱他。爱世界一样爱他。爱每一寸空气,每一滴水,每一束花每一片叶一样爱他。
我会比任何人都要爱护他。
绝不会让兄长大人受到半点伤害。
所以继国缘一伸出手。
他从地上跃起,轻盈的动作仿佛一团空气,然后发丝间日轮花札晃动,这是母亲临死前赠与他的祝礼。
然后,对着暴怒的继国家主。
继国缘一像神一样降临。
他轻轻一伸手,就将比自己高大一倍的男人,毫不费力地挥开在地。
“父亲大人。”
垂着头,白皙的脸庞,被浓烈的日落笼罩的,因此而垂落下深深阴影的表情。
继国缘一站在继国严胜身前,俯视男人,不像在看着父亲,反倒像在看着蝼蚁:
“严胜大人,就是缘一的兄长大人。”
他说:“我不想任何人伤害他。”
哪怕是您。
第37章 双更合一8
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
让缘一教导自己的方法, 效果好得出奇。
在黄昏时,继国家主被缘一打倒在地,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缘一,第一反应是暴怒, 第二反应, 却带了点难以言明的喜悦。
缘一看不透, 但严胜看得懂:这是对自己孩子出色到如此地步的天赋的喜悦。
继国家主是真心将缘一当作继承人看待。
严胜早明白了。
但即使明白,在继国家主站起来,目光也只落在缘一身上, 而不给自己半点的时候,严胜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刺痛。
他不再渴求了,作为孩子,还是会难过。
继国严胜就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整个过程,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听着缘一笨口拙舌地和父亲大人争辩,最后被愤怒的男人喊人来走:
“将少主关进他房间,三日不许出来!”
继国家主冷酷地说, 并不在意缘一拼命往严胜那边看的表情。
“至于忌子……”
所有人一顿。
而继国严胜只静静站在破败的院子里。
“关进房间,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与任何人见面,等待葬礼结束, 就立即……”
“送到寺院去。”
空气静若寒蝉。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而继国缘一,在呆愣几秒后,就开始挣扎起来, 是他身边好几个柔弱的侍从, 利用缘一不想伤害他们的心理,才勉强将他制住:
“父亲大人、”继国缘一大概这辈子第一次用如此急促的语气说话:“父亲——”
“闭嘴。”
继国家主看着他。
眼里是破败的血一般深重的残阳:
“你再说一句, 我就杀了他。”男人说:“听到了吗?”
“继国…缘一。”
他在“继国”的发音上,重重地咬下了音节。
而继国缘一顿时定住了。
他呆呆站着,被一群人包围,在最后被带走、从间隙中,拼命望着继国严胜的一秒。
继国缘一看到他兄长低下去的脸庞。
-
不行。
回去的路上,缘一拼命在想:不可以。
兄长大人不能去寺院,兄长大人不能死,他身体这么虚弱,这么多年在三叠屋里的生活,让严胜的脏腑都变得脆弱,缘一通过透明的世界,看得非常清楚。
去寺院,不过是死得晚一点。
长这么大,缘一第一次为某件事焦虑。他在重重把守的房间里思考,想着破局的办法,这种事从来都是严胜考虑,继国缘一完全没有头绪。
他挫败地跪在地上。
兄长大人……缘一想,明明您才是聪慧的那一个。
您才是……知道任何时候该做什么事的那一个。
继国缘一呆呆跪在地上。
他抬头,望着房间里摆放的白花。那是缘一为了祭奠母亲而特意摆放的花朵。
母亲大人,请您保佑我吧。他想,请保佑我和哥哥吧…
…母亲大人。
缘一猛地站了起来。
今日的事发生得太快太急,一时间,继国缘一竟然忘记了原本要做的事:
他本来要去寺院。
要代替兄长,去到寺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