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下如何?”
辛无忌大惊,自己去做皖州牧?说不上是贬官,甚至可以说是极大的机缘,自己要是做了皖州牧,那就是在皖州只手遮天的诸侯,一定能杜绝贪腐腐败的现象,几乎毫不犹豫,辛无忌立马跪下叩谢。
“去吧,辛大人,朕希望你日后能明白朕的苦衷。苛政和仁政,其实有时候只是字面上的差异,本质是不变的。”
……
岐山。
空荡荡的帅府。
大院前,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红色棺椁,林破军郑重地取出陪伴自己多年的方天戟,认真擦拭。
救驾有功升官为四品的李山驾驭一匹快马,十万火急,到了岐山门口,就看到这个场景,擦了额头上的汗,迟疑道:“元帅,您这是……”
大白天的摆弄棺材,真是活见鬼了。
林破军抬起头,笑了笑,又继续擦拭长戟,自顾自道:“李大人前来,是送圣旨的吧?”
李山点头,掏出圣旨,道:“中州铁军大统领林破军接旨。”
林破军巍然不动,先帝有言,林破军可佩刀入朝,可站立接旨。
李山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四海升平,天下初定,兹闻北漠盛行萨满,有反叛之心。昨日萨满逆党在长城作案,袭击车队,朕与皇后甚怒,命林破军为征北大元帅,即刻启程,号令冀州军马,驱逐强掳。钦此。”
“臣接旨。”
林破军接过诏书,那李山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到他身后的巨大棺材,叹了口气,上马离开了。
官家刘叔热泪盈眶,走
出来:“元帅……小少爷他。“
林破军勉强笑了笑,摇头道:“无妨,我林氏的孩子,只会死在战场上,不会死在哪个旮旯,这是他的命。”
“元帅……这棺椁。”
“这也是我的命。”林破军不愿多说,笑道:“老刘,你也还乡去吧。”
刘叔泣不成声。
傍晚,背着行囊的刘叔黯然离开了岐山,如此,这帅府真正的死寂一片,空荡荡的,再也没半个人影了。
林破军将方天戟擦拭的锃亮,如他眼睛一样锐利。
他靠在棺椁前,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思索这一生。
林破军这辈子好战、奋战。
有长子孤命,英气蓬发,是统兵之军的帅才,堪称武宗。
有兄弟数人,都是当世赫赫英名的豪杰。
有雄兵数十万,驰骋天下,铜墙铁壁,举世无敌。
这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恍惚间,他不禁回想到那悠然岁月,彼时年轻,自己意气风发,万里单骑就敢入北漠,和这次一样,也是因为皇上的一纸诏书就敢随大军出征,为解太安皇帝的燃眉之急。和这次不同的是,彼时年轻,心情欢呼雀跃,只为建功立业,赢得身前身后英名,连刀枪峥嵘都是少年热血的声音。
那时候真是满腔热血,年轻的不可思议。
只身一人就敢入虎穴与那蛮夷勇士血战,毫无退缩,身陷囹圄,却是忽然一蒙面剑客出手,轻轻一道剑气就救他与水火。那剑客,左右执剑,双剑在大凉倒是不多见,一青一白,据他说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叫作“青霞”和“白虹”。那一手双剑合璧的剑道真是强的不可思议,如若无人之境。
“枪出如龙,倒是不错,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有资格和我切磋的年轻人。”剑客点评,没想到前一刻轻松救他,后一秒就要痛下杀手。
少年林破军哈哈大笑,轻松躲过,扬眉狂笑道:“我这是戟,不是枪。然后,我追求的是沙场求胜,扬名天下,不是和你一般单打独斗,争一些匹夫之勇。”
剑客迟疑:“习武不追去武道,不懂,不懂,那是何道?”
“为将之道,领兵之道。”
一张脸被蒙的严严实实的年轻剑客低头沉思,忽而豪迈一笑,倨傲的嘴角微微上扬,不屑道:“那是小道,不似剑道这般一往无前。你相信的是手上的兵马,相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我,只相信手上金属的沉重和冰冷,这才是我永远值得信赖的东西。”
林破军摇头,嘲讽他不懂:“往后几十年,我相信你一定会听说天下有一个人,武勋盖世,声明如日冲天,让人闻风丧胆,叫林破军,字骁战,中州人,是天下第一大元帅。”
记忆戛然而止。
林破军凄然一笑,当初那位剑客,想必已经扬名天下了吧?他要是听说自己,会不会感慨那就是一个傻子,自己给自己找好了坟墓往里面跳?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手上的武器的冰冷触感才是唯一值得信赖的。
权力,只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