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冬忙福身请罪:
“奴婢逾矩了。”
浣纱抬抬手,示意她起身。
“我知道你懂事,可夫人的事儿,轮不着咱们指点,明白吗?”
兰冬忙应了声是,抱着点心离开了。
......
馥春院里,江氏正和吴大娘子抱怨。
“你爹想了三个名字,我乐得跟什么似的跑去书房一看,瑜、珩、瑾!都说了要从玉,他偏偏要从王,真是气死我了。”
吴大娘子好言劝道:
“阿爹的意思,吕姨娘到底是妾室,总要尊卑有别。”
江氏气冲冲道:
“什么尊卑有别!我看他就是想不出从玉的好名字!叫我说,宝字就很好,我问过浣花,她也觉得好,可你爹......”
吴大娘子见状,捂嘴直笑道:
“瑜、珩、瑾也都是美玉的意思,女儿瞧着可比宝字文雅多了。”
江氏啧了一声,斜着闺女道:
“你到底是哪头的?就知道向着你爹!”
吴大娘子笑够了,正色道:
“阿娘就听阿爹的吧......咱们对吕姨娘够好了,祖母更是一日三回的问,可我瞧着,吕姨娘可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
江氏叹息道:
“这个我晓得,可她无宠往后也无子嗣在身旁,也是可怜,咱们多厚待两分也是应该的。”
吴大娘子不赞同道:
“她有何可怜之处?阿娘替她照顾孩子,府里待她又这样好,放眼整个京城,还有哪家的妾室能如吕姨娘这般惬意?阿娘小心纵大了她的野心。”
想起浣纱回禀的话,江氏嗤笑一声,“她自小跟着我,我的手段她自是清楚,这个你放心。”
母女俩说话间,兰冬忽然慌里慌张地跑来了馥春院。
“夫人,吕姨娘跌了一跤,见红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江氏骤然起身,怒道:
“不是叫你们时刻跟着,怎么就生了意外?!”
浣纱扶着江氏急急朝外走,兰冬落后半步,喘着气回禀道:
“回夫人的话,吕姨娘这几日神思恍惚,总揣测着男孩女孩的事儿......不小心从台阶上跌了下来,奴婢护主不力,有罪。”
江氏现在没心思管她,脚下生风直奔青筠院而去。
江氏到时,浣花已经被灌下了一碗浓浓的催生药,眼下正揪着被单叫得凄惨无比。
院内,黄大夫看到江氏,忙上前道:
“夫人容禀,吕姨娘只怕是要早产了。”
江氏再气再急也无法,只好道:
“去江府请卫嬷嬷来一趟,有亲娘陪着,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浣花历经难捱的一整天,才在傍晚时分生下了吴府的第三位公子。
浣花大汗淋漓,呆呆地望着已经洗干净的孩子,好半晌才回了魂。
男孩,是个男孩!她给老爷生了个儿子!
卫嬷嬷接过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呼孩子漂亮。
“我的儿,你抱一抱,抱完了就给夫人送去瞧瞧,夫人在外面守了你一天!”
浣花接过白白嫩嫩的儿子,抱在怀里,心软成一片。
因是早产,孩子比正常的婴孩略小一些。
头发乌黑,脸面团团,不哭也不闹,瞧着真是乖巧极了。
浣花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凑上去闻了闻孩子头上的奶香味,送去给夫人瞧瞧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卫嬷嬷瞧出了端倪,耐着性子上前劝道:
“抱去大娘子那里,又不是不让你去瞧,等你出了月子,去瞧多少趟都使得,大娘子一向仁善,你又不是不晓得,眼下可别犯了糊涂。”
浣花却道:
“阿娘累了一天,早些回去吧,姑娘仁善,咱们也不能太放肆。”
卫嬷嬷笑应了一声,又叮嘱了许多坐月子要小心的事儿,这才朝外走去。
江氏命人好生送走了卫嬷嬷,转头却听到兰夏回禀道:
“启禀夫人,小郎君早产,吕姨娘担心郎君受了风,跪请夫人发发善心,就留小郎君在青筠院,待吕姨娘出了月子再抱去馥春院可好?”
江氏一愣,随后上下打量了兰夏一番,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许久才道:
“就依她。”
浣纱刚要说话,江氏却转身就走,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回到馥春院。
浣纱立刻就跪下请罪了。
江氏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
“起来吧浣纱,去收拾收拾,把屋里的小床,还有阿莹缝的布偶都送去青筠院吧。”
浣纱心下一凉,刚要说浣花不是那个意思,就听江氏嗤笑出了声:
“浣纱,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赌出了月子她还会有新的理由,千方百计也会留下那个孩子。”
闻言,浣纱情不自禁攥紧了裙子,却不敢应赌。
浣花办的这一连串的糊涂事,已经耗尽了她的信任,更遑论夫人。
“罢了,留就留吧,省得我费心力了。”
江氏心情不好,晚膳也没多吃,简单洗漱后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