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芩澜轻轻摇头,走到卧蚕身边,轻轻抬起郑奉晖的手腕,三根手指轻搭在他的脉搏上。
她的心中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王妃,大公子他……”
卧蚕自然察觉到郑奉晖刚才的状况异常,再看顾芩澜此刻凝重的面色,心中不禁感到事态严重。
顾芩澜轻轻地缩回了她的手掌,环顾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深邃的思索,然后缓缓地启唇说道:
“大公子与海螺姑娘之间的情谊深厚,情感波动过于剧烈,导致他一时冲动,过于激动了。你先将大公子送回他的庭院中休息。”
卧蚕一听,立刻领会了顾芩澜的意图。
郑奉晖的身子确实出了状况,但这其中的隐情却不能公之于众。
卧蚕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襄苎,语气沉重地吩咐道:“你必须保护好王妃。”
“我明白。”
襄苎平日里虽性格开朗,不拘小节,但她深知此刻的局势颇为微妙,立刻严肃地点头答应。
待郑奉晖被妥善安置后,郑管家如释重负般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嘟囔道:
“真是疯了,一个接一个都疯了。”
文琴宁愿赴死也要将他拖下水!郑奉晖手持利剑,还想将他斩于剑下!
这难道不是疯了么?
然而,郑管家的话音未落,便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顾芩澜……
顾芩澜优雅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手指轻轻拨弄着掌中的玉珠串,目光如冰刃般锐利地盯着郑管家,冷冷地说道:
“郑管家你指使文琴谋害海螺姑娘和二公子,还企图将她救走,这些罪行,证据确凿。”
“你固然对老端王有过汗马功劳,但端王府也从未薄待于你。”
“现在你应该以命抵命,赐你毒酒,对外宣称你因病去世,这样既保全了你的脸面,也保全了端王府的名誉。”
这番话一出,无疑是直接宣判了郑管家的死刑。
郑管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
“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我要见老王妃!我要见老王妃!”
“你这是不孝,你违背了老端王的遗命!”
然而,无论郑管家如何哭喊哀求,顾芩澜的脸上却未见一丝波动,只是轻轻抬起手,侍卫们便立刻上前,将郑管家强制带走。
郑管家感受到顾芩澜的坚决,拼命地挣扎和哀求,见顾芩澜无动于衷,终于绝望地说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还有一个秘密,如果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顾芩澜的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淡然地瞥了郑管家一眼,那眼神仿佛已经将对方视作了一个死人:
“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你就带着它一起下葬吧。”
夜色愈发浓重。
待顾芩澜妥善处理了郑管家的事宜后,她才缓缓步入了郑奉晖的庭院。
在晨光微熹之中,郑奉晖依旧沉浸在沉睡的深渊,顾芩澜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轻轻投向了卧蚕。
卧蚕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手指不自然地搔了搔自己的后颈,吞吞吐吐地说道:
“实不相瞒,我方才见大公子情绪激动,一时用力过猛,没曾想竟至如此。不过,您瞧,这结果似乎也不坏。”
顾芩澜闻言,嘴角几欲勾起一丝笑意,却终究未发,只是轻轻戳了戳卧蚕的额头,随即在郑奉晖身旁落座,又一次细致地为他会诊。
过了一会儿,顾芩澜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襄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姐,这大公子究竟遭遇了什么?方才那般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即便是因小海螺之死和郑管家的刺激,似乎也不至于令一个人变得如此不堪。
顾芩澜面色凝重,语气沉重地回答:“奉晖这是深受癫狂痫症之苦。”
“这……”
顾芩澜稍作停顿,目光扫过郑奉晖,长叹一声,继续解释道:“《难经·二十难》有云:‘重阳者狂,重阴者癫。’狂者常表现为躁动不安、狂妄悖理、易怒等症状,奉晖所患,正是狂症。”
她的话至此稍歇,眉头紧蹙,显得颇为忧虑。这些时日与郑奉晖的接触,她便觉得他的性情时有难以驾驭之处。起初,她还以为这只是因为他年轻气盛,心事重重,现下才明白,原来是他不幸患上了此症。
襄苎好奇地问:“小姐,这病能治愈吗?”她对自己的小姐信心十足,相信她定能妙手回春。
顾芩澜却只是轻轻摇头,眉心紧锁:“难以根除是一方面,最棘手的是,奉晖的病症并非自幼就有,而是后天——中毒引发的。”
“中毒?大公子好端端的,怎会中了毒?”襄苎惊讶地问道。
顾芩澜再次摇头,她的心中也充满了困惑。她能治疗郑奉晖的狂症,但若背后之人继续对他下毒,只怕即便暂时治愈,病症也会再次复发。
卧蚕持剑侧立,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是不是郑管家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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