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粟一路之上还算顺利,他一直稍稍有些担心的煤炭补给居然也很顺利。
他摸索出了一个办法,每到煤炭数量不足的时候,他就会给投宿驿馆的驿丞砸过去几贯钱。
至于驿丞怎么办他就不操心了,煤炭是从哪里来的,钟粟问都不问,反正很快就送到了。
对于这种直接用真金白银开道的做法,路贲一开始很是不以为然,墨家人可从来不会这样做的。
不过转念一想,钟粟不是墨家人,也没有当巨子的想法,再想想他难以估量的财富,这几个钱好像真不算什么。
他注意到,在吃饭的时候,钟粟从来不会胡乱点菜,更没有出现过只要贵的不要好的的做法,路贲还算满意。
腊月二十一日,钟粟终于来到了繁华似锦的大汴京。
他刚到驿馆安顿好一切后,就有黄门太监将钟粟到来的消息极速传递到了皇宫之中。
原来是大部分进京述职的大臣比他来的早了很多,述职基本上已经结束,除了少数路远的之外,其他人已经回到了各自的辖区。
赵煦已经做了交代,钟粟只要来到汴京,必须即刻进宫面圣。
不过钟粟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赵煦大概是体恤钟粟劳乏,并没有召见他。
他匆匆准备了一番,还通知了早就在蕤园等他的魏大官人,将一套火炉带到驿馆,赵煦的口谕也来了,即刻面圣自然变成了第二天上午。
大宋举国都在准备过年,赵煦也计划将最后一
拨官员召见完之后就要过年了。
别的方面都没有遇到问题,就是钟粟的火炉来到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
虽然有黄门太监引导,但却被皇城司的一名亲事官拦住。
黄门太监再三解释,但亲事官的说法也颇具水准。
钟粟是进京述职的,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玩意儿。
而且亲事官仔细查看一番,总觉得这个所谓的“火炉”似乎暗藏玄机,万一里面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东西,皇城司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最后经过一番谈判,亲身官表明,“火炉”可以进宫,但必须是在皇城司精英的严密“保护”之下。
皇城司的人黄门太监也不敢轻易得罪,双方各退一步后达成一致。
让钟粟差点笑出声来的是,他们居然将火炉像对待怪兽一样,放进了一辆囚车中,“押”进了皇宫,囚车的四周,还蒙上了厚厚的牛皮。
囚车在垂拱殿外停下,钟粟在黄门太监的引导下进入殿中,君臣见礼完毕。
“岭南瘴气弥漫,钟卿为我大宋炼铜铸币奔波几千里,实在是劳苦功高。”
赵煦不失威严地向钟粟亲切问候了一句。
“为官家分忧,小子荣幸之至。”不管是不是愿意,钟粟只能这么说。
刚说了一句话,钟粟忍不住抬起头来,他实在不习惯低着头和别人说话。
他刚抬起头,年老的刘御史就准备数落钟粟,赵煦看见了,向刘御史摆了摆手,刘御史瞪了一眼退回了原位。
闲话结束,钟粟又按照何文运给他的模板,将惠州的大概情况口述了一番,虽然之前有详细的文字稿,但口述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除了按照赵煦的意思开铜厂,铸钱币,他自然有意无意地将罗浮书院的情况作了一番介绍。
赵煦听完后果然非常满意,毕竟炼铜、铸币这些事情,直接关乎国家利益,赵煦非常看重。
但钟粟还能够在此基础上建立书院,让赵煦更加高兴。
“钟卿,你还提到了那个‘火炉’,现在是不是可以演示一番?”
别的赵煦已经心里有数,他现在其实就想看看“火炉”是不是真有奏疏中说得那么神奇。
“火炉就在殿外,随时可以演示,另外得请将作监准备一些木柴煤炭,演示时要用。
官家暂时可先在殿内等候,请允许小子在旁边的侧殿生着炉火,然后再请官家过目如何?”
钟粟有点小小的吃惊,原来述职就这么简单,原来想着还有一通折腾的,听到赵煦要看火炉,他巴不得赶快结束了这种一问一答的奏对。
“曾相,你去安排。”
在曾布的引领下,钟粟在侧殿中将火炉安置到位,烟筒也架设好。
这时,将作监一名少监已经亲自带人弄来了木柴和煤炭。
钟粟立刻亲自上手,很娴熟地生着了炉火,一会儿过去了,炉火越烧越旺,侧殿的温度也迅速上升。
“钟大监,这火炉果然赛过火盆啊。”
“那是自然,火盆烧的是
木炭,而这火炉烧的是煤炭,木炭燃烧迅速,煤炭能够持久,发出的热量也差别很大。”
钟粟恨不得将热学定律飚出来,他发现作为一个后世的人,要用大宋人能够听懂的语言来解释眼前的情况,真的是词汇极其匮乏,而且显得非常别扭。
好在曾布一下子就听懂了,再次确认了一遍火炉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立刻去向赵煦报告消息。
钟粟其实心里有数,赵煦虽然信任自己,但毕竟有限,火炉这种新鲜事物,有没有暗藏什么杀机,还是需要曾布这样非常信任的重臣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