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婆婆指路。”
初念道完谢,看了看老妇人身边的孩子,那孩子正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初念。
“妹妹,我这里还有一把伞,你们拿去用吧。”初念将娃娃手中的另一把伞递给那个孩子。
却被老妇人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伞一看就很贵重,不是我们能用得起的物件,姑娘还是自己收好吧,我们是穷苦人家风吹日晒惯了的,淋这点雨不碍事的。”
“东西哪里能比人重要?”听到这话的初念有些不认同,硬是将伞塞到了那孩子手里。
东西做出来,就是为了供人使用,才能发挥它的价值,若是为这一个物件反而要人去供着物件,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那就太感谢姑娘了!”
一番推诿下,老妇人终于是肯收下了伞,但撑开伞后,也只是全给了身旁的孩子遮雨,自己却露着大半个身子在雨里淋着。
明明这把伞很大,可以遮得住两个人的
正当初念准备朝着妇人指的路往前走时,却又瞧见那老妇人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于是她便又低声吩咐娃娃,“去车里拿些果子点心来,再拿几两碎银子塞在点心盒子里,送给婆婆。”
可接到点心果子的老妇人神色依旧欲言又止,也没有离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是以初念开口问道,“婆婆,你可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又补了一句,“但说无妨,若是有我能帮到您的,我一定尽力。”
老妇人这才终于开口,“姑娘,我老婆子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这才上赶着来告诉你们进城东的路,我我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
这让娃娃警惕了起来,拦在了初念身前“您您莫不是想害我家姑娘,这可不行,是不是你说的那路有危险?”
老妇人赶忙否认,“不,不是,那路没有危险,只是进了城东,哟哟山里头发生了大事。”
初念:“婆婆,你说的哟哟山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今日的那地动山摇的声响就是出自哟哟山?”
老妇人:“是啊,我的儿子就在山里做工,做些开采挖掘之类的活,这么多年了都没出过什么事,可没想到这两日雨太大了,引来了山洪,这山就突然被冲垮了,在山上做工的那些人来不及跑都遭了难,大半的汉子都被埋在了山里,只有几个人活着跑了回来”
“我的儿子,他,他就没能回来”
老妇人边说边落泪,浑浊的眼眶微微发红,“我瞧着姑娘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冒着大雨还往这里跑定是也有什么重要的人在里边。”
“若是姑娘能寻到人,能否也帮帮我老婆子寻一寻,我和孩子这辈子都会记得您的恩德的。”
说着,那老妇人便要带着孩子一块向初念下跪。
初念连忙去扶,“这可使不得,哪有向晚辈下跪的道理。”
阻止了老妇人下跪后,她理清楚了思绪,也大致从老妇人口中明白了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非就是雨势过大,引发了山洪,导致城东的哟哟山发生了山体塌陷。
可这样类似的灾祸每年都会发生在各处,或大或小,或轻或重,也从未见官家出动玄机营的人特意去灾区设防啊。
偏这个哟哟山,还派了如此多的玄机营一等甲卫来守。
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婆婆,我明白您的担忧,我也的确是进山寻人的,可我也只有一个人,力量微薄能否寻到人都尚未可知。”
初念明白自己势单力薄,是难以在这茫茫大山中寻到一个人的。
老妇人:“不求姑娘一定能寻到人,只求能记着我儿子叫陈汉生,日后若是见到了官爷们,帮我拜托他们将我儿子的尸首带回来就好!”
“婆婆,千万别这么说,万一你儿子还活着,这话岂不是成诅咒他了。”
初念终于懂了老妇人话里的苦衷,也明白了她为何选择来求自己帮忙。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若是直接去请求官府帮忙在这大山里找出失踪的儿子,大抵是会被以军中人手不足为借口拒绝,亦或是被口头上答应,实则敷衍着应付了事,总之不管怎么样,儿子都是找不回来的。
这是初念在经历抄家后的,切实体会。
看着这位老妇人卑微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那孩子看着她时期盼的眼神。
忽而令她心头涌上一股酸楚。
她强忍下眼泪,“婆婆放心,我一定尽力。”
说罢,她吩咐了一旁的车夫,让他回王府留下她前往哟哟山的消息,再召集府中的护卫按着她的路线进入哟哟山,而后便自己带着娃娃先一步按照老妇人指的路朝哟哟山前行。
雨天路滑,特别是快要进山前的路段上,初念的绣鞋已经沾满了泥泞,大块沉重的黏土粘在脚底,让双腿徒增了许多重量。
不过好在已经绕过了在镇门前看守的玄机营甲卫。
一路上随处可见昨夜里被风雨折断的树枝,七零八落的躺在泥巴里。
离开了山脚下的镇子,没了屋舍砖瓦遮挡。
风来的更猛烈了——
“姑娘,这伞怕是撑不住了。”
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