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恐怕是不会停了。”
窗外雷声轰鸣,尽管已经到了白天,外面的天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蔽日。
“姑娘,把窗户关上吧,外头风大雨大的,别着凉了。”“虽说是到了梅雨季节,但这雨也来得太凶了些,从昨天夜里一直下到了现在,居然还越下越大。”
丫鬟娃娃正在外头走廊上理着被雨水溅湿的衣裳,两鬓边的发丝被雨水粘在肉嘟嘟的脸颊上。
娃娃是司空滕给初念挑的新丫鬟,长得圆润可爱,活像个年画里的娃娃,这才有了这个名字。
从前初念在王府中都是由月儿伺候,自从月儿死在时府以后,司空滕便一早从下人里挑好了新的丫鬟,给初念预备着。
尽管他不知以后初念是否还会回到王府。
“已经入夏的时节,下起雨刮起风来,还真叫人觉得凉飕飕的。”初念缩了缩身子,裸露在外的小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也不知司空滕在宫里如何了
初念仍旧望着窗外的暴雨出神,脑子里担忧的一半是父亲,一半是司空滕。
轰隆——
一阵雷声。
轰隆——
京城东边传来巨大的一声闷响,比雷声更大,回响更广,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地动山摇的晃动感。
“什么动静,听着好生吓人”
娃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赶紧进了屋。
初念的视线也被东边的声响吸引过去,但隔着高高的院墙,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被闪电撕碎的乌云,正往下倾盆。
窗台上摆放的花也开始小幅度晃动,本就摇摇欲坠的枯瓣,彻底掉在了桌面上。
东边的声响还在持续。
初念心中骤然腾升出一种极度的不安。
东边肯定出事了!
“我兄长在何处?”初念问娃娃。
“小将军吗,奴婢似乎一直没见到他,只昨个儿夜里听府中的小厮闲聊,说小将军替三殿下出门办事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娃娃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全吐了出来。
办事去了
“备车,我要去城东边看看。”初念径直去拿蓑衣斗笠,给自己穿戴。
娃娃一听要出门,急了,“可现在外头风大雨大的,淋着姑娘了可如何是好,殿下会责怪奴婢没照顾好您的。”
初念没有理会,神色坚定,“你若不肯帮我备车,我便是一个人走也要走过去。”
“快些,再快些!”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马车顶上,车窗的布帘也完全被雨水浸透,外面的雨争先恐后地砸在初念的肩膀上。
越靠近城东,便见越多往外头跑的百姓,有的只身一人背着包袱,有的拉着板车拖家带口,暴雨淋湿了他们的衣衫,他们也没心思去打伞。
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但神情却都是同样的悲伤。
看到这些,让初念更加笃定,东边一定出事了。
娃娃也多少猜到了一些,“姑娘,要不咱还是别再往前了,小将军也不一定就在前边,或许他跟着殿下一同入宫了,因着暴雨耽搁了回来的时辰也未可知呢。”
可初念还是摇了摇头。
兄长到底是不是在前边,旁人说的都不算。
只有自己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亲手碰到的,才算真。
就好似在几个月前,所有人都说龙武将军死了,还假模假样地抱回了他的骨灰,可事实又真的是这样吗?
“干什么的,前边封路了,不得进入。”
马车逆着逃难的人流,继续前行,却在快要进入城东之界时,被呵斥停车。
初念从车里探头一瞧,原来是玄机营的人在这儿拦着,还一脸警觉地提防着她。
也是,所有人都在从里往外跑,偏偏她要从外往里进,这倒让她显得十分突兀与可疑了。
看这架势,马车怕是进不去了。
思索片刻,初念道,“抱歉,我本欲前往城东省亲,不知为何各位大人要将此路封锁?”
这是个有些烂的接口,毕竟没有谁会在暴雨时分去省亲。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反正今日你是进不去了,赶紧回去吧!”
看来果真进不去了。
是以,初念吩咐娃娃,“掉头。”
听到指令的娃娃一喜,麻溜的就让车夫掉了头,原路返回准备打道回府。
可马车才走了没多远,只是刚好消失在后面那群玄机营侍卫的视线中时,便又听见初念的一句,
“停车,给我一把油纸伞。”
“姑娘这还没到王府呢,咱不着急下车。”
初念轻轻弹了弹娃娃的脑门,“傻丫头,不是回王府,而是改道进城东。”
“啊,姑娘你怎么还贼心不死呢”娃娃一脸憋闷,委屈道。
“什么贼心不死,这叫锲而不舍,记住了吗?”初念亲不自禁捏了捏娃娃的肉脸,觉得实在是可爱。
“记住了”
下了车,原本干燥的衣裙和绣鞋瞬间被石板路上溅起的雨水打湿,湿哒哒地粘在脚踝上。
初念一连问了许多路人,得到的答案皆是不清楚,不知道,有的更是不愿意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