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故作平静的外表下早已崩溃,“既然我们不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那父亲怎么办?”
难道只剩死路一条了吗?
“为兄自有办法。”
“可是兄长,你不是”
初念欲言又止,她知道兄长现在一无所有,手下的兵也尽数被人夺了去,以他现在身处大璟的处境,甚至还不如她。
但瞧着初源的样子,像是早有筹备。
远处打马蹄声忽现,有人来了。
“快走。”
二人朝着隐蔽的山间小道跑,可身后那马蹄声却始终甩不掉,总是若远若近的跟在附近,却又见不到人影。
越往偏僻处走,林子越深,树木野草障目。
还是甩不掉那马蹄声。
看来不解决,是不会罢休了。
“出来吧。”
初源停了下来,转身朝身后无人的小道喊。
很快,从一旁幽深茂密的林子中,缓缓踏马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越走近,越清晰,越熟悉。
“舅兄来了这嘉岭,怎么都不告知我一声,还擅自带走我的夫人。”
初源似乎对来者没有意外,自然的将初念推到身后。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会带她离开。”
他朝时聿走近了几步,手负到身后,置于刀鞘上蓄势待发。
而时聿手无寸铁,明明是护皇帝身边周全,却没带剑。
这让初念有些担心。
毕竟初源若是真与时聿打起来,论武功难以分出高低胜负,但现在是一个有刀,一个没有。
“兄长,你别伤他。”
“这个畜牲不值得你心疼!”
初源不知为何忽而勃然大怒,瞪着时聿满眼都是怒火。
这让初念惊了一大跳,想着兄长的怒气或许是因为不知时聿默默做的那些,被一时的偏见和误会蒙蔽了,毕竟连她自己都是方才想明白,时聿一直以来的那些她看不见的付出。
她曾看不见的,兄长自然更看不见。
“兄长,你不知道其实时聿他”
初念想尽力为他再解释点什么,可被初源一声打断,厉呵,“住口,不许再为他说话!”
这是兄长第一次这么凶的对她说话。
初念不明白,到底是为何才让初源如此怒不可揭?
旋即,便听初源朝时聿道,“你可真是会诓骗我妹妹,到现在还让她蒙在鼓里,这件事,我看还是你自己来告诉她为好。”
这件事?
哪件事?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初念面露疑惑,目光朝前望去,和时聿对视上的那一瞬,他仿佛有些躲闪与心虚。
这是她从不曾在他面上看见过的。
她上前几步,更加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到底瞒了我何事?”
时聿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只吐出一个字,“我”
他依旧说不出口。
初源冷嘲热讽道,“你既然都羞于说出口,那便是证明你知道这事是不可为的,但你还是选择去接受,你口口声声说想要护她爱她,难道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你若不肯告诉她,那我来替你告诉她。”
初源义愤填膺,指着时聿的鼻子道,“父亲本是定秋后处斩,可不知为何忽然提前到下月,这消息瞒的严实,我还是费了力气才得知。”
“而马上要处斩父亲的狗官,就是他!”
提前
处斩
监斩官,是时聿。
初念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心脏也情不自禁的揪了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了。
她有过目不忘之功,曾经与他有关,一切不对劲的记忆也随之涌现。其实他早就有端倪了,只是那时的她并未多想。
早在她得知兄长还活着的消息,从望月楼回府那日,他提前从朝中回来脸色不好,便是已经接下了监斩父亲之职吧。
再到后来,他态度愈加冰冷,还几次软禁于她初念想,恐怕就是怕人走漏的风声,想一辈子就这么瞒着她吧。
可惜他没成功,也不会成功。
因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他瞒得了她一年,五年,十年,那么等到五十岁时,六十岁时呢,她总会知道的。
她的心脏已经许久没有过疼痛了,久到她的身体都快要忘记疼的感觉,现在好了,她又能记住了。
恐怕以后也不会忘记这次的疼。
“念念,你怎么了!”
时聿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刚碰到初念,却被她一把甩开,“别碰我——”
紧接着他又被初源踹了一脚,“离她远点。”
她还是被初源带走了。
嘴巴里是苦涩的,胸口是沉闷的,鼻间是充满药香的。
这药材里混着的熏香味道——
是司空滕的王府!
初念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时,也猛地睁开了眼。
环顾四周,是她曾经住过的房间,陈设未曾变过,甚至她离开前随手扔在地上的暖手炉,还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鲜少看见下人的身影,此时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