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六艺,女子八雅。
高门显贵家的嫡女都是从小读书习字,音律、韵文、管弦、书法、绘画、绣花、插花和茶道样样不落,更有甚着,连同礼、乐、射、御、书、数也同男子般一块培养,为以后女儿入高门为一家主母做准备。
初念从箭筒中抽出羽箭,搭上弓弦,朝着远处低矮绿从中的一只兔子瞄准。
她青丝高束,露出额间细碎绒发,随风拂起,一身皎白骑服勾勒出她整日藏在宽大衣袖下的纤纤细腰,她轻抬下颌,眉眼间颇为意气高昂,怀揣凌云壮志之姿的感觉。
“咻——”
不曾想那兔子突然蹦跶了一下,箭扑了个空,直直插入了泥土中。
初念又抽出一支羽箭,想再补一箭。
正当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那只兔子时,持弓的左手忽然被人从后握住。
“初姑娘拉弓的姿势和力道都不错,只是准头欠了火候,与京城中那些姑娘们相比,也能排到前头了。”
司空季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她拉弦的右手也被掌住。
他掌心微凉。
“我替你调整一下,不会介意吧?”
多了一道力,弓弦被拉的更满,羽箭缓缓的对准那只正在吃草的兔子。
他说话间的气息喷洒在初念耳后,意识到距离太过近,初念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
这令她不禁想起曾经在红玉楼,因那迷情香炉差点与这位二殿下春风一度的事情了,实在有些尴尬。
本以为那之后便不会再有牵扯,全当没发生过,但今日在皇后住处,他居然主动向皇后提出要抓捕那些山匪。
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他莫不是对她有别的心思?
可她已经嫁为人妻了啊,她是有夫君的。
忽地,初念又意识到,这位二殿下似乎从未称呼过她为“时夫人”,而是一直唤她为“初姑娘”。
想到这儿,初念耳根渐渐泛出绯红。
这可不行,与时聿这一个纠缠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再多一个那还得了。
是以她结结巴巴道,“介介”
还没等她说出那个“意”字,手中的箭就已经有了脱离之意。
松手。
射中。
“射活物与那些死靶子不同,不仅要瞄准活物此刻的位置,还要提前预判它下一瞬的位置,根据距离的长短和力道的大小来做相应的调整,这样,才能百发百中。”
司空季很快松开了初念,举止神情都无异常,反而是初念的反应有些不自在。
他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让初念射中那只兔子。
初念正想去捡回那只兔子,可刚走两步的眨眼功夫,一旁的灌丛中迅速伸出了一只爪子,那只兔子就消失在眼前了。
原来还有一个守株待兔的。
这可真有意思。
皇家狩猎林子里的动物都是由专人放进来的,主要是确保皇帝的安全,不会出现豺狼虎豹等危险的动物;其次也是确保狩猎的公平性,因为动物数量是固定的,便不会出现哪位皇子为博得头筹故意买了外边的猎物混淆视听。
每年春蒐,皇帝都会设彩头给第一名,今年的彩头不同以往的金银玉器,而是一个“答应”,提任何要求都会答应的彩头。
司空季从不缺金银,这个“答应”于他而言便划算的多。
是以司空季的小太监想让自家殿下拔得头筹,便道,“殿下,您今日还一只猎物都没射呢,再不抓点紧就要被其他几位皇子公主抢了先了。”
可司空季却一点也不急,他朝初念道,“我看初姑娘方才射的很出色,应该也懂得听声辨位吧?”
他想将藏在灌丛中偷兔子的那个小东西让给初念。
初念回,“从前师傅都有教过,可惜我是个半吊子,要在殿下面前展示的话,我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了,不如还是殿下来射吧。”
她知道自己怎么也不会得头筹,不如将猎物让给司空季。
“你莫要自谦了,倘若你是男子,恐怕我都要比不过你了呢。”司空季笑着,“这个方向,你用耳朵试着听听。”
“好。”
初念应声闭上双眼,抽出羽箭搭好弓弦。
她也想成为男子。
这样便可以同兄长一块舞刀弄剑,上战场杀敌,在危难之际也能撑起整个公府,与那些觊觎图纸的豺狼以身肉搏,再尽全力为父亲争一个清白。
可惜没有倘若。
她是个小娘子。
“唰唰——”
前方猎物的动静又有变化。
初念手中的羽箭缓缓随着那声音改变方向。
就是现在。
松手。
一声动物的痛苦呜咽声传来,还有几声垂死挣扎的声音。
“是只猞猁!”
这小东西灵敏警觉性极高,又生性狡猾的很,是西域使团曾经进贡给大璟的,初念并不觉得自己能射中它。
那小太监将那猞猁和兔子都捡了回来,“夫人真是好箭法,竟能射中这狡猾的猞猁。”
说着便要将两只猎物往初念的袋子里面装。
“等等。”
初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