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挂完水,丞皓拿来了换洗的衣服,“可以出院了”。
他瞥见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辰溪身上,领口露出一大截嫩白的肌肤和小巧漂亮的锁骨。他于是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
“我真怕你把我就此关在这里,不让我出去了呢。”
辰溪歪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几天来的休养使得脸色红润不少。
“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丞皓笑嘻嘻道,“我看你干脆聘我做你的家庭医生——怎么样?”
“别吧”,他伸手去解衣服上的扣子,慢条斯理的,不经意的风情就在那眉眼流转间,“你这豪门阔少的,我可差遣不惯。”
“差遣不惯的你也差遣了”,他把一套米色的衬衣拿来给他套上,语气里仿佛有点委屈,“我还没对谁这么好过呢。”
他原是随口一提,倒叫林辰溪想起他每次事后替他上药,那份细致与耐心,本来要怼他的,口里面也就慢了一拍。
他只是将那乌溜溜的眼珠转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丞皓笑,“怎样,叫我说中了?”
“我谢谢你”,他一字一句的,两条光溜溜的腿挂在床沿,惹得丞皓心里热流乱窜。
他说,“谢谢就谢谢,怎么还考验我的革命意志呢?”
“你少放屁”,他这样骂着,已经把腿伸进裤管,尺寸不大不小,很是合身。
“你怎晓得我的尺码?”
丞皓撇撇嘴,“那花里胡哨的衣服不适合你,怪惹眼的。我替你选的这个怎样?很是符合你温润如玉的气质。”
“那衣服可是我特意定做的,价格不菲”,他没好气地说道。
“这话从你这大律师嘴里说出来,真有点夸张了”,丞皓替他整了整领子,又理了理头发,也是奇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见了他,就非得贱了吧唧地献殷勤,“喜欢什么样儿的,我再替你买不就行了。”
林辰溪嘴里说着“谁稀罕”,他想要怎么摆弄,却都随他去了。丞皓偷看他的神色,嘴角弯着,倒不是生气的样子。
“一会儿我送你?”
辰溪道,“不必了,这几天已经是麻烦你。我还要回律所处理点事情。”
“这就完了吗?”丞皓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两手插在白大褂里面,偏今天戴了副眼镜,斯文败类似的。
辰溪想了想,柔声说,“头低下来点。”
江丞皓意料之外得到林辰溪一个主动献上的亲吻。他立刻心神荡漾,又得寸进尺,揽着人家的细腰,凑上去唇齿交缠起来。
林辰溪气鼓鼓地推他不动,嘴里哼哼唧唧老大不情愿。门外小护士喊,“江医生?”他才终于将他放开。
“为什么把人的心招惹得痒嘶嘶的?”
林辰溪微微喘着气,给了他一拳头,“谁招惹你了,臭流氓。”就头也不回出了病房的门。
刘璋在医院门口等他半天,“您可出来了。”
林辰溪问,“怎么了?”
“倒不是公事”,他等他上了车坐稳,这才说道,“您母亲说这几天联系不上你……”
辰溪心里咯噔一下,“她又来律所了?”刘璋脸上似乎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老板恰好也出差不在家,她说什么也要等你回去。”
“嗯。”他口里应着,脸色却阴沉下来。刘璋因进律所时间尚短,不晓得林辰溪同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听同仁说起,林母却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林辰溪的母亲孟思思今年五十出头,身材瘦削,行动、说话依然灵活机敏,她的一头乌发整齐地梳到脑后,绾成一个髻,纹丝不乱。她年轻时自然还算个美人儿,林辰溪一双漂亮的眼睛,就是遗传自她。只是到了这个年纪,常年来的刻板和严苛就不由得都写在了沟壑的皱纹中,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
此刻,她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翻着手边的杂志,那上面正是林辰溪最新一期的专访。
“星辰疑案尘埃落定,林律师获胜扬正义。”她一面细细咀嚼这字里行间的溢美之辞,一面在那向来紧绷的脸上露出一点赞许的笑容。
小秘书问她喝点儿什么,“咖啡或者茶都有。”
她轻笑了一笑,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却仿佛使人感到被轻视了一般丧气,“不用,我喜欢的想必你们这里不会有。”
小秘书原想要放弃的,想到这乃是林大律师的母亲,仍锲而不舍地问,“那么需要来点儿什么点心吗?”
这一会,孟思思很不耐烦地将杂志合上了,“怎么?你不晓得我从不吃外头的东西?”林辰溪受他母亲的洁癖所扰,自小谨言慎行,即便如此,依然难叫她满意。
“妈妈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她从包里拿出一些照片放在桌上,“为什么不接电话?”
辰溪怕同他讲述事实,如果她晓得他病了,一定要怪他全不保重自己的身体,到时候当然又听一车的唠叨话,于是只有说,“……恰好公干,不方便接。”
“你也看到如今你是个有名的人了,只是再有名气,总是形单影只,别人是要议论的。”她指了指那一沓照片,“这些姑娘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