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引着林霜寒,往旧厢房而去。 商云背着手,落后林霜寒几步,在后头慢慢地跟着。看着林霜寒的背影,他心里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小青峰事变至今,算来也有十年了。 十年里,林霜寒与他商凌言,不说没见过一面,单就书信,也未曾传过一封。 小青峰事变刚发生时,他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担心,得知林霜寒已被接回了京,立即便跑去京城找林霜寒。 可整整一年,他连林霜寒究竟住在何处住也未打听出来,也不知林霜寒是不是有意躲着他。 那时他父亲行踪飘忽,只把千丝门托付于他。他虽不愿意,可千丝门不能长时无主,无奈之下,也只能回到青州支撑门派。 此后几年,他仍旧断断续续地打听林霜寒的现状。但林霜寒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半分消息也没有透露出来。 再得知林霜寒消息时,却是那日青州退婚。 可就算是那天,他也没能亲眼见过林霜寒一面。 没想到,如今十年初见,却是为了一个…苏子玉。 商云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走廊尽头忽传来一阵嬉闹之声,两个总角小童一前一后朝这边疯跑来。 跑在前面的男孩,约莫八九岁模样,手里不知握着什么东西,一面跑,一面回头做鬼脸。 跑过商云身边时,被商云一伸手捞住了:“在门内横冲直撞的,成何体统?玄光,说了多少次了,嗯?” 玄光背着一只手,挠了挠头:“门主,我错了。” “去月长老那儿领罚去。” 玄光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后面跟着一小女孩,差不多年纪,这会儿也追上来了。跑的半边发团已散,糊了一脸。 “清仪,你也跟着学坏了?一并给我领罚去。” 清仪看了一眼商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末了轻声细语应了一声:“嗯。” “诶诶诶,门主,”玄光马上道,“不关她的事啊,你罚我就可以了。” 商云拧着玄光的耳朵:“哟,还想逞英雄?这么想讨罚,屁/股又欠奉了?” “门主,痛痛痛痛,我错了,真错了。”玄光叫得呜呼哀哉,“不过这事真和她没关系,不信你问她。” 商云朝清仪抬了抬下巴:“清仪你说,怎么回事?” 清仪一直半低着头,不敢看商云。这会便抿着嘴,半晌没讲出一句话来。 商云道:“玄光,你成天搅些这种破事来烦我。几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不必多说了,一并领罚去。” “诶诶诶,别啊,门主,真不干她的事。其实是我…是我…”玄光脸上倒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来。 忽听林霜寒道:“拿来。” 一只手伸到玄光跟前。 玄光看了林霜寒一眼,又看了商云一眼,相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嘿嘿”笑了两声,往林霜寒手上放了一条发带。 原就是清仪头上那条。 林霜寒半蹲下身子,替清仪将半边散开的头发重新笼好。 商云推一把玄光的脑袋:“去道歉。” 玄光“啊?”了一声:“那我多没面子啊。” 商云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这会知道没面子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 玄光扭扭捏捏的:“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商云正色道:“玩笑,是要两个人都觉得好笑,那才叫玩笑。你抢了清仪的发带,害得清仪散着半边头发,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好玩。这不叫玩笑,这叫做欺负。” 林霜寒闻言看了商云一眼。 “不不不!”玄光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苦着脸,“我没想要欺…” 抬眼一望,清仪眼中泪光闪闪的,顿时慌了:“对不起,我错了!你可千万别哭!我真错了!” 商云道:“错哪儿啦?” “我不该,不该…”玄光的脸苦得能熬出汁了,“我不该欺负清仪。可我真没想要…” 商云冷笑一声:“看来我方才的话白讲了。我看你是个惯常没有记性的,不必多言,将我方才所言默个百遍就是了。不默完别念着吃饭了。” “啊?!”玄光的脸彻底成了根挨霜的老苦瓜了。 清仪却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玄光这时候倒开始挤眉弄眼,也不知做给谁看:“哎呀,门主,那我这手岂不是要抄断了还没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