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花厅,暮烟正在厅口候着,非常有眼色地领着人往后院去安排住宿。 商云心下寻思,左右自己这会儿也没什么大事,不如便再陪一程罢。遂也跟在后头一起去了。 从花厅而出,沿着走廊左扭右拐,又穿门过洞,经过几个颇是风雅的小院。 苏子玉不由赞道:“方才经过几个小院,布置当真是高雅。莳花弄草,两相得益,难得一见。不知苏某是否有幸进去逛逛?” 商云心下寻思,这苏子玉倒还有点眼光,这几个园子都是月长老亲自拾掇出来的,确然是品味不凡。 但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苏兄过誉了,不过是几个乡下的小破园子罢了,哪比得上苏兄京城的豪宅。” “商兄说哪里的话。方才苏某不过瞥上两眼,心中便已能断定,此园定然是品味少有的…” 又是一番絮絮叨叨的推让。 这会儿商云渐渐摸清了几分苏子玉的性子。 这太傅府的小公子尤擅说些漂亮话。什么“百年难见”“天下闻名”“仰慕之至“,那真是张口就来,表情真诚,毫不害臊。 商云刚见到苏子玉时,听那几句马屁,还觉得挺受用。如今当真同他攀谈起来,那真是觉得一堆废话,啰哩啰嗦,乏味至极。 一转念,又想到林霜寒。 林霜寒自幼便是个话少的。能用拳头解决,绝不多费一句口舌。他商凌言小时候可没少挨林霜寒的揍。 却也不知道这两人平日里怎么个相处?林霜寒可受得了这么个人形废话喷吐器吗? 一面想着,一面从月洞拱门转出去,进了小园子。小园子头里挂了块匾额,上面飞龙走凤,书了一个“夏”字。 苏子玉又赞:“此字行云流水,宛如蛟龙入海,矫凤腾空,实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字啊。” 商云瞅了一眼那块破牌子,没搭茬。心道,你可真能睁眼说瞎话。 这字是他风长老写的。 风长老作为一个镇日里飞檐走壁的轻功好手,那字写的跟他的人一样,飘得都着不了边,这都能夸? 苏子玉话音刚落,却听园中传来一阵爽朗大笑:“这位兄台,当真是好眼光啊!” 绿荫背后,转出来一位青袍缓带的男子,约莫四十余岁。面容几分清癯,下巴上几绺小胡子,乍一看仿如一位落第的秀才,只那一双眼却是炯炯。 商云道:“风长老,何时归来的?” 风长老笑道:“刚落地,便听有人夸我的字。受用!凌言,这几位是?” 商云正要介绍,风长老眨眼间飘到了林霜寒跟前:“哎呀,这不是咱们的小阿落嘛?” 林霜寒揖了揖:“风叔叔好。” 风长老笑眯眯的:“都这么大了。”便要上手捏一捏林霜寒的脸。 商云抬手,挡住了他的爪子:“老不修,人家是大姑娘了。” 风长老嗔道:“看着长大的!有什么关系!” 商云摇了摇头。 得,不捏就不捏罢,风长老转向苏子玉:“这位眼光独到的兄台是?” “在下苏子玉,小字辉之。风长老,幸会幸会。在下早就听闻风长老风采卓然,如今亲眼一见,那真是…” 风长老没等他说完,点了点头,干净利落地打断:“明玉辉之,兄台真乃好名字!” 苏子玉先前的话没喷吐完,鲠了一鲠,又想要客套两句,风长老又凑到了林霜寒跟前。 小胡子一颤一颤的:“小阿落啊,你多久没回来看过我们啦,可真是想死老夫了。这次回来了,一定要多住几天!商云那小子敢欺负你,尽管来跟我说,我打他的屁/股。” 又转向商云,“听到了没有?再敢弄哭小阿落,把你吊梁上抽!” 商云:… 这老不正经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还当两人是小时候的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呢?当着林霜寒的面,打屁/股这话也讲出来了,害不害臊? 而且,小时候明明都是他被林霜寒揍好不好!就那么一次弄哭林霜落,得是万万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得亏这老偏心的还能记得。 怎么不说他当时为了哄林霜寒开心,顶着暴雨,跑遍了整个青州城给林霜寒买小糖人?回来后足足烧了七天,差点没给他烧得魂归西天。 心里骂骂咧咧了一通话,嘴上不知为何,却没有出声阻拦风长老。 林霜寒道:“风叔叔,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啦。而且商门主也给我买糖人道歉了。” 林霜寒说话间带着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