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赖敏,从房间中走出。她的举止中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既温柔又带着几分不可预测的清新。这沈公子倒是气度不凡,不像只是小小京官。
她身着一袭轻盈飘逸的白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如同一朵朵随风起舞的云朵。她手持一把精致的檀木扇,沿着长廊缓缓走向拓跋琛和沈婳所居之院落。园中竹林摇曳,风携着花朵的清香。
院落精致而不失清幽,门前的竹影婆娑,正是春意温暖时,彼时花朵们争相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书房的窗扉半掩,似乎正在暗示着里面的主人正沉浸在一页页墨香中。
贺赖敏轻轻敲门而入,视线中满是堆叠如山的书籍,桌上的文房四宝也井然有序。
沈婳抬头从书卷中抽离,眼前的贺赖敏温柔可人。
“沈夫人,不好意思打搅了。小女子是贺赖敏。”
她先是诧异,然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贺小姐,不知何时光临,有失远迎。”
“沈夫人,我是来邀请你共进晚餐的。”贺赖敏对她点点头,声音柔和地说道,“读书久了,也该稍作歇息,品尝一下我们府中的美食。”
眼光正好扫到沈婳手中拿着一本边角微磨的《儒林外史》,显然已经翻阅了不止一遍。
“不知沈夫人也读儒林外史,这书我觉得颇有意味。” 贺赖敏笑着说道。
沈婳微微颔首,走上前来举了举说“只是闲来无事随意读一读罢了。我这就随您去,麻烦您亲自来请了。”
“能早点时刻见到沈夫人,多走两步不算麻烦事情。”贺赖敏笑着说道。
走出房门,贺赖敏看今日月色如练,充满兴致的说道“家父与沈大人有要事详谈,不若我就贸然请沈夫人去园中赏月,改吃河豚如何?”
院落里,廊檐下挂着几盏宫灯,色彩斑斓的光影在地上跳跃,白色的玉兰花白稀稀落落的铺散了一地。
倒是个洒脱随意的性子,沈婳心道。沈婳看着笑颜如花的贺赖敏,不禁歪着头说道“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池塘间春水泛绿,深院之中楼阁错落。师傅身着干净利落的白襴长衫,手握锋利的裁鱼刀,侍立于一张青石制案桌之侧。案台上,几尾肥硕的河豚静静躺着,它们的皮肤呈微黄色,被师傅妥善处理过,安详而庄严。
师傅的双眸里流露出丝毫不让人疑惑的专注,对于这危险与绝美并存的料理工序,他早已驾轻就熟。
他首先用细腻的手法点去河豚体表的细微鱼刺,然后沿着精确无误的线路解开鱼皮。众人屏气凝神,只见他的刀走如飞,转瞬间河豚的外表和内脏均被巧妙地分离开。鱼的每一分肉、每一片切割,都似受控水银滑过无形的轨迹,胆毒也被严丝合缝地隔离开。
净化后的河豚肉晶莹剔透,仿佛含着一抹春水之光彩。师傅随即采取熟练的手法切成细薄的鱼片。
沈婳不禁暗自惊叹,这位师傅手艺之精。
庭院中布置了捷瑞流水,旁边摆放修竹数枝,流水潺潺,竹影摇曳。河豚料理完成之际,上好的青梅酒已经暖透,酒香与春风一同弥漫。师傅递上装着河豚鱼片的瓷盘,上面点缀以薄薄的冰片,衬托着鱼片宛如镶嵌在水晶板上的美玉。
转眼美味的河豚就被端上了桌,桌上铺着素净的绸布,摆放着精致的瓷盘。
“这河豚的滋味,既清丽又鲜美,您快尝尝。”贺赖敏轻抿一口青梅酒,细品之后,轻声赞叹。
沈婳轻轻点头“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贺赖敏眸中闪过赞许说道:“正是,快请。”然后抬手邀请。
然后沈婳轻轻夹起一片河豚鱼片,轻柔地放入口中“确是如此。尤其在这春日时光,月光如水,能与这河豚相遇,真是人生一大雅事。”
贺赖敏轻轻放下箸,抬眸望向那圆润如洗的月亮,眼中不禁闪过些许怅然。
贺赖明踏着轻快的步伐,无意间穿过了尘封的时光,走入了后花园。月色被篱笆隔开,铺成一路银河,他看到,妹妹与一名青衣女子正坐在庭院中,借着月色的清辉,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沈婳穿着一袭轻柔的青色衣裙,晚风吹过她的裙摆,青色的裙摆如同清晨湖面上的浅浅水波一圈一圈在贺赖明的心头荡开,她头上带着拓跋琛白日给她带上的白玉发簪,她的长发轻轻披散,随着微风轻拂,如同流水般泻在肩头,衬托出她皓腕如雪,颈项细长。她与身后的竹影相互映衬,仿佛她自己也变成了一道静美的景致,静若处子。
亭子四周,碧绿的竹子丛中,她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清丽,偶尔有几声蝉鸣穿梭而过,而远处的花香随风飘来,使得整个场景都洋溢着一种宁静而又生动的美。贺赖明默然站在暗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