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现在呢?” 伊迪丝不知不觉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相握的双手,掌心都轻微发热,属于击球手的茧子交叠摩挲着,蹭得她很痒。 渐渐的,她放松下来,能听见的声音却更多了。除了脚步声、水声、蝉鸣声,还有飞虫扑棱翅膀的嗡嗡作响,微风拂过矮冬青树的沙沙声,还有两个人轻缓放松的呼吸声。 她把这些都告诉了维特尼斯,一阵奇怪的沉默后,陡然迎面袭来的拳风立马激起了伊迪丝的肌肉反应。 啪的一声,她猛地掐住了这只偷袭的拳头,没等她质问,维特尼斯迅速反手挣脱,拣起地上散落的石块开始投掷。 伊迪丝来不及细想,完全凭借所感应的第一瞬间往后闪躲,生活在黑暗中这么久,她渐渐也把重心交给耳朵。 现在下意识的反应也更多由听觉负责,在平地上身体极为灵活,一转一侧就躲开了依次袭来的石块。 维特尼斯移动得也很快,他在投掷的时候一直在换方向,就是为了让她不能受同一方位的袭击——游走球可不会老老实实按照路线来飞行。 忙了一通,手边能拣的石块都给他扔出去了,伊迪丝就地滚了一圈,拿胳膊当击球棒猛地一挥,最后这块圆润如鹅卵的石头就顺着方位飞了回去,啪的打中了维特尼斯的手腕。 “您打中我了!”他惊喜地大喊。 “嘘!嘘!”伊迪丝快乐地咯咯笑,可还记得他们离宿舍营地不远呢,赶紧捂着嘴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提醒维特尼斯。 她开心得不像话,这么久以来的悲伤、痛苦和自我厌弃都随着笑声消散了,能击中这么一块石头,对她来说就是开启闭眼击球的成功大门! “明天你还来吗?”伊迪丝恳求地拉住他,把他也拽着跌到了草地上,“明天你也来吧,好吗?我想见你——哦,我看不见!我是说,我想感觉到你。” “要是您想,”维特尼斯喘着气说,“本来我就在夜里天天来,但您睡着,我换了花就走。” “明天把你的击球棒也带上,借给我用行吗?” “要是您想!”维特尼斯继续重复。 面对她无尽的哀求,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呀。 但是在答应以后,他又想到一件事:“您的伤口,痛吗?还有眼睛。” 其实还有一点痛,但这是伤口在自我愈合带来的痛和痒,而眼睛却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所以伊迪丝摇了摇头:“不痛。” 经过这场进步很大的训练,她对维特尼斯的感觉更加亲近了,于是她主动又向他靠近了点,无意间轻轻倚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个可怜的少年有一瞬间蓦然僵住了,但她没有一点儿意识,他也就没有提醒她,只是一直偷偷地用余光瞥向她。 “你一直生活在苏维埃,那里的天空和月亮是不是和这里一样?” 维特尼斯的情绪骤然低落下来,他经过好一阵的心理挣扎,最终才把告诉伊迪丝:“我不是苏维埃人,我是——”他压低声音,“我是立陶宛人。” “立陶宛!”伊迪丝惊奇地重复,“那是哪儿?” “靠近波兰。维尔纽斯才是我的故乡,我是为了读书才去的莫斯科。” 维特尼斯静静地怀念故乡,把脑袋挨着伊迪丝的额头靠在一起,下巴被她冒出短寸的发茬扎着。 “实话告诉您,在见到您的第一眼,我以为见到了切尔兹德烈,那是立陶宛古传说中的群星神之一。 从小妈妈就给我们兄弟姐妹讲道索斯的故事,切尔兹德烈是太阳女神的女儿,也是掌管世间万物火之源的火星女神。” 他述说的语调依然古怪,而且拖得很慢,但伊迪丝不知不觉听入了迷,彻底把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的姐妹们总会因为哪位女神更厉害而争吵,但妈妈会告诉她们,每位女神都同样厉害——就像切尔兹德烈,她就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和橄榄色的皮肤,眼睛是火焰和阳光的颜色,整个身体燃烧起来也不会受伤。” “所以,在夏令营的第一天晚上,你和萨沙是在讨论我是不是切尔兹德烈?” 维特尼斯害羞地笑起来。 “您真是一位女神。”他低声说,“就像女神一样坚定、自由、无惧威胁。” 伊迪丝也害羞起来,但她看不见维特尼斯的表情,所以强装镇定。 “和我谈谈你的故乡——维尔纽斯?” “维尔纽斯这个城市名代表了立陶宛语中的‘狼’。传说中格迪米纳斯大公在狩猎途中休息,梦见一只铁狼在山岗上大声嗥叫,惊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