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杨羯的实力,至多操控飞禽走兽,但此刻眼前的摆夷少女,实在大大出乎杨羯意料。杨羯研习御灵术多年,但此情此景,也只在古籍之中见过一二,且都是实验预测,数百年来并无一人研制成功。若不是此刻亲眼得见,杨羯至死怕也难信,在这世上当真有御灵高手,能以人为炉鼎进行御灵操纵。眼见得娇媚少女的口鼻耳洞中隐隐涌动的红色小虫不时冒头,向着前方嘶嘶吐信,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神照熙微微一笑,手指在金杖上方轻轻一抚,便掀开一个小小开关。
“凌月本纪中有过记载——护教神女只忠于王族正统,其余觊觎王位之人,必死在神女金枪之下。杨羯,这一段文字,我可是领着你一起看的。”
杨羯怒道:“……狡猾的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乍见这一对少女人炉,杨羯心中已有些不安,但此刻若是不拿下神照熙,他杨羯未来的位置如何坐得稳?说不得,硬拼也要上了。
他摩拳擦掌刚要上前,却闻身后昀汐恭顺道:“不劳杨使者亲上,让萧昀汐先会会这一对儿人炉。”
此言正中下怀,杨羯大喜道:“好,我便在一旁静静欣赏萧帮主酣畅淋漓大获全胜!”说完,他便站在一旁观战,心中暗道:神照熙如此胸有成竹,这对人炉定是他的杀手锏。就让萧昀汐先替我踩一踩雷,若这对人炉果真厉害,萧昀汐也定能消耗她们一部分实力。届时我再出手,总稳过现在这般闷头蹚水。御灵之术果然博大精深,我可要好好瞧一瞧学一学。
昀汐微微一笑,脚步轻挪,便如一片柔羽滑入阵中。
神照熙笑了一声:“好轻功。”他俯身于杖前,将双唇贴上杖首,运气轻轻一吹,一串音符便自金杖之中盘旋而出——原来这金杖竟是一类乐器。
仿佛听到了特定的咒语,人炉立时发动攻击,一左一右齐齐向着昀汐方向猛扑而来。
昀汐仔细看去,发觉这金杖原来是一对巨型箫笛合制而成。他虽平生沉浸政务权谋,但迫于交际需要,也曾下力学过一二乐器,算得上是雅擅音律,弹得一手的好琵琶。特别来到凌月王朝之后,亦从民间听说过玉屏箫的名号。只是他一直忙于事务,未曾亲眼得见,想来箫笛而已,平凡常见,也不值得他关注。谁能想到,此刻战阵之中,竟也有人拿箫笛作武器?
“仙到玉屏留古调,客从海外访知音。”闻说这玉屏箫乃是一位仙界高人下凡授予俗世好友的馈赠,乃是知己相逢交流的产物,是以在玉屏箫之中,以龙凤屏箫最为知名。龙凤屏箫雌雄成对,雄的略粗,雌的稍细。吹奏之时,雄箫音色偏浑厚洪亮,雌箫却胜在圆润隽永,雌雄二箫相辅相成,恍若一对情侣,又似一对知己。而神照熙的金杖便是将这龙凤箫合二为一所制。
只见神照熙双唇在两个吹孔之间转换自如,技巧娴熟,手法轻快,将这雌雄双箫吹奏得宛若一体,雌箫与雄箫声音宛转相合,配合无间,一首乐曲之中竟能同时体现两种不同情致,明明音色如此不同,却又在编排转换之间相辅相成。哪怕伯牙、师旷复生,也要为神照熙这空前绝后的奏箫神技鼓掌喝彩。就连观战的杨羯也被其影响,明明铁了心要学御灵之术,却也不时被这音律勾动神思。
虽然此刻曲艺精彩绝伦,若是平时,昀汐定当击节赞叹,但此刻实在一点欣赏之心也无。
跃入阵中一交上手,昀汐方知晓神照熙此阵的厉害之处。
其实这两个人炉并没有杨羯想得那么高深,昀汐与她们过了几招,便发现人炉其实尚有自己的思维,而并非全行动皆由神照熙操纵。这两个人炉虽然武艺卓绝,但若论单打独斗,也并非他萧昀汐的对手。若无神照熙在侧,即使两人合力攻击,昀汐也可各自周旋找寻破绽,加以时间,各个击破也并非全无可能。
但神照熙的加入,便将这各个击破的方案提前化解了。神照熙利用雌雄双箫,分别控制两个人炉,时而分击,时而合攻,时而转回维护,端的是变化万千。如此完善配合之下,破绽本就难寻,有时已经等到了他想要的破绽,但神照熙的箫音一出,另一个人炉便迅速出手抢占先机,将破绽化于无形。三个人配合天衣无缝,就像是一个大脑控制着左手右手一般,用一个人的反应速度,汇集两个人的攻击力量,已经令人胆寒。更别说“旁观者清”的神照熙眼光毒辣,利用自己身在阵外的优势,理智分析,清醒预判,将昀汐的攻守皆提前准备在心,再利用箫音提醒人炉,已完善布置阵法攻守。如此三人合力,发挥水平却远胜三人,使得一生几乎未尝败绩的昀汐此刻亦是左支右绌。尽管他武功招数依旧飘逸若仙,但屡屡受挫,也令他光洁的额首上渐渐生满细微汗珠。
红腰破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