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霁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装傻卖痴的一天。
宋旎欢看着他一副受伤的神色,心中狐疑不已,难道昨夜的那些竟只是梦?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他走近她,轻触她的手,“别走,好不好?”
“安心等我娶你,好不好?”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令她心悸的触感,她定定看着他,脑海中飞速运转,指尖轻轻勾住他的,“子澈哥哥,你可是在修史?”
“自然是,怎么了?”他回答的坦然。
“我无意探听你与六皇子的谈话,只齐王之乱牵连甚广,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子澈哥哥可否与我讲讲?”
他灿然一笑,“当然可以。但人站在自己的角度都很难看到全貌,我与旎欢所说的,也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若是想知道客观的全貌还得等翰林院将齐王之乱讨论修撰定稿之后。那你答应我,不走了吧?”
宋旎欢点点头,轻声道:“嗯,不走了。”
怎料下一刻他向前走了一步,与她离的更近了,微微垂首:“亲亲我。”
宋旎欢发间的馨香钻入他的鼻息中,像她的人一样,诱人而绵软,他不由得想起昨夜那个迷乱又清醒的吻。
谢云霁的声音低沉温柔,她错愕地抬头看他,直愣愣地对上他灼灼的目光,那般恳切真挚让人不忍拒绝。
好像与昨夜迷乱的记忆中那个阴郁面孔并不是一个人…
宋旎欢踮起脚,在他如玉的面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这样乖顺,谢云霁忽然觉得之前那些沸腾的怒意和不甘都得到了弥补。
*
此次地动似乎成了权贵竞技的修罗场,各个都想在圣上面前多表现表现,尤其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六皇子和与其相争的大殿下。
地动过去一月有余,损毁的街道建筑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民生也渐渐复苏,街市上有了人气和欢声笑语。
人不能一直活在痛苦里,似乎人们都从哀痛中走了出来。
只是笑过之后,不免怅然若失。
而谢家的宅院本就精巧,原想着复原,但修着修着又想既然动了,索性就将这些年来积累的沉疴一起修葺了,这是个大工程,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
看来还得在别院多住些时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们的心理都放松了下来,自然也不能每日闲着,尤其是谢氏旁支还有在学龄的小郎君和要备考的公子们。
以前的谢府很大,连绵一片分府而居,平日里闺阁中的小娘子们并无机会见到外男,纵使是同宗的也没太多机会。
这回在别院,听说谢云霁这几天都在给谢氏郎君们讲学,小娘子们养在深闺,深知这机会实在难得,年轻的状元郎啊,这位表哥只出现在传说中,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
谢云霁生母早逝,谢老爷的继室夫人又是个年轻的,避嫌还来不及,平日里完全没法通过继室夫人唤他过来相见,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既然他在谢氏族学里讲学,大昭民风开放,大家族的女郎到了学龄都会请先生来讲学,如今谢云霁谢翰林亲自开讲,她们去围观也并无不可。
谢十四娘嘟囔道:“那日在堂屋,不是隐约看见了么,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还要去?”
谢九娘觑她一眼:“你还小,懂什么?”
试问云京中哪个女子不想亲眼目睹谢翰林的风雅?
众人小声嬉笑着,向谢氏学堂走去。
一行人走到学堂前,才发现学堂周围都摆了细纱的屏风,谢云霁似乎在最里面,只朦胧看到他的身影,哪看得清模样呢。
只听得到郎朗的读书声,而后是温和又好听地拆解诗文的声音,片刻后其点名谢七郎、十一郎起来单独回答时,那声音分明动听依旧,却透着严谨威压,让人平白地喘不上气。
先前还叽叽喳喳的小娘子们未见到谢云霁,隔着一道屏风,却都变得拘谨起来。
屏风里的人似乎察觉到外面左顾右盼的族妹们。
小娘子们隔着屏风向这位表哥行礼。
谢云霁虽已婚配却并未成亲,这些表妹们也都云英未嫁,在场又并无长辈,谢云霁行至屏风边缘,让她们能清楚地听到他说话又极具分寸的避嫌。
他从容回礼,问候了几位小娘子的长辈,道:“今日所讲治世之道多为晦涩难懂,诸位表妹们若是也想听得一二,待我向夫人禀明再设一女子学堂在侧,几位表妹再来可否?”
小娘子们彼此看看,而后垂着头红着脸,乖巧恭谨道:“我们都听表哥的。”
小十四娘自小就是个不爱学习的,一听要读书最是头痛,忍不住道:“我们姐妹不用学什么治世之道吧?还请表哥换点有趣易懂的学问来讲……”
谢九娘扯了扯妹妹的裙子,小声道:“表哥莫怪,十四娘天真烂漫尚年少,想的都是些游侠趣闻……”
谢云霁微微一笑道:“我谢氏女郎自不是旁人能比的,不论治世之道还是游侠趣闻,都是学问。”
不等谢云霁再说什么,几位小娘子转过头逃似地走了。
一路走到花园里,才松了口气,然而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