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娘再次看到谢云霁,他还是如九年前那般模样,知节守礼、君子如玉,甚至年岁愈长,愈发俊美好看了。
可只有谢婉娘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九年前,谢云霁十四岁,谢晚娘只有十岁,那是过年的时候,谢氏族人都聚集在一起,孩童们都围着谢云霁。
就像现在一样,族人们都以他为尊。
谢婉娘向来寡言少语,不是很合群,在这种年节的宴席上实在觉得无趣,就一人偷偷溜进了花园里,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湖边。
那年的冬天很冷,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在小小的婉娘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看到假山后面窜出一个人影来,一把将湖边另一个少年推入冰湖里,还死死按着那个人的头。
闺中小女郎哪见过这阵仗,她吓坏了,转头就跑。
后来回到宴席中一团乱,人们都往湖边去,还是母亲告诉她二公子谢檀不慎跌入冰湖中差点淹死,被大公子谢云霁冒死救了上来。
谢婉娘不会看错,分明是谢云霁将谢檀推入湖中的!他青色的大氅边上还被湖水浸湿了,怎么转头这害人的就成了救人的?
她那时年幼,当场就说出了自己方才看到的,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人人都说这位表哥温文尔雅,端方守礼,对待异母弟弟极尽袒护,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谢云霁也辩解称自己从未来过湖边,一定是婉娘年幼,一时看错了。
没有人深究,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何况,连谢檀都没说什么。
在众人散去后,只有谢婉娘看见那位知节守礼的表哥扯了扯嘴角,向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任谁看过他温文尔雅地害人的模样,都不会对他有任何想法。
直到现在,谢婉娘看见谢云霁都会心生恐惧,那件事发生后的几年她都惶惶不可终日,谢云霁能对谢檀做出那样的事,怎会不报复她?
她曾当众指认他,当时没有人相信,如今他中了状元,成了人中菁英,被族人称为文曲星下凡,地位高贵尊崇,是掩盖不了的事实。
谢婉娘无可奈何,只得躲得远远的不叫他看见,希望这些年过去了,他能忘记她。
另一边,谢云霁完全没有在意这个旁支的妹妹,拜别父亲后,送宋旎欢去西次间歇息。
“我就住在旁边的稍间。”谢云霁指了指一旁的小间,“旎欢,你夜间有事尽可喊我。”
边说,他边牵着她进入里间,打量了一番道:“这是我少时的居所,现在的陈设跟以前一样。”
宋旎欢知道他是将好的屋子让给了她,自己去挤那小屋子,一时间有些愧疚,“你住这里吧,我去那边住。”
谢云霁刮了下她的鼻尖,“说什么呢,怎么,不愿住我以前住过的地方?”
宋旎欢打量屋中陈设,果然是男子的房间,大多是竹青色和檀木色的陈设,墙上挂着一些雅致画作,再往里看去的内室,有紫檀雕花大床,重重青色帐子被银勾挂起,是极为私密的地方。
“除了你,没有别的女子来过。”他道,又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这上面有一些书,不全是无趣的圣贤书,还有我曾经游历江南时写下的游记,旎欢若是睡不着,可自行取阅。”
宋旎欢努力显得淡定些,曾经不真实的感觉此刻落到了实处。
面前的这个人是她未来的夫君似乎已成事实,那里间,他少年时的居所,没有旁人去过,以后她会与他睡在一张床上,他与她会是最亲密的人。
“玲珑原就是在这宅子里伺候在我院子里的人,还算伶俐,对这宅子也熟悉,你先用着,若是不得你心意,再与我说。”谢云霁道,看了看一旁垂首的婢女。
先有墨兰在前,如此精明干练,谢云霁使唤过的人,怎会不合心意。
宋旎欢点了点头。
谢云霁打量周围一番,看算是交代完了,又补充道:“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还有顾六郎的事,浅浅很担心,还请子澈哥哥遣人去问问……”
谢云霁定定看着她。
宋旎欢奇怪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
他缓缓叹了口气,抬眼看她,有几分失落道:“对那顾六郎的牵挂倒比对我多啊。”
“我以为旎欢会说舍不得我。”
不等宋旎欢辩解,他又笑道:“与你开玩笑的。我已遣人回云京问了,放心。只是这短短一路,怎就与浅娘关系这么好了?”
提到这,宋旎欢就忍不住与他多说几句,“浅浅她与顾六郎情笃,她可是鼓起勇气来托我帮她问的,她又不好意思直接与你说。唉只是浅浅那样娇弱的美人,怎么配了个武夫?那武夫你可曾见过?据说比浅浅要足足年长六岁呢,有点老了吧!”
随着她的叙述,谢云霁面容上浮起难以言喻的神色。
宋旎欢这才想到谢云霁也恰巧年长她六岁,怎么又忘了这回事,连忙强行找补道,“……我可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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