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很大,但当谢氏各方都聚集在堂屋中时,宋旎欢才知谢氏的根基有多深。
京郊宅子的小厮前来通传,由于宅子建在平阔之处,损毁完全没有云京谢府严重,仅仅塌了一座桥。
此次地动的中心点就是在云京。
搬到京郊别院去一是为了避难,二是等待谢府修缮地动中损毁的建筑。
虽是没了丫鬟小厮禀报,谢云霁踏进堂屋时仍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看见他还是冷静自持并无半分慌乱,屋中早就聚集在一起的众人顿觉精神一振。
宋旎欢跟在他后面,暗中打量,这其中很多是没见过的面孔。
谢氏除长房一脉外,分支大多分府而居,虽是分府,却也是连绵一片,出了事能迅速聚集在堂屋中,举目乌泱泱黑压压一片。
谢氏族人大部分都没有受什么重伤,仅仅是衣衫蹭了灰或是擦伤而已。
但养尊处优惯了,乍逢此巨变,虽是已极力镇定,面上仍有惶恐戚戚然之色。
天空忽然又响起了炸雷,如同劈在脚下,宋旎欢吓得一哆嗦,下一刻谢云霁就一手将她圈入怀中,一手捂住她的耳朵。
全然不顾那么多旁人在看着,宋旎欢耳尖红了,伸手轻轻将他推开。
谢云霁将一切收在眼底,坦然地笑了笑,无比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挥着管家和下人井然有序地收拾箱笼。
她觉得羞,心里又莫名安定,什么都不怕,用力回握了谢云霁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京郊的宅院空置着,里面的物件却一应俱全,只需人过去就行。
在场的谢氏旁支中有几位小姑娘,互相使了眼色,大公子向来都是端方有序的,虽为人温和,却有种淡淡的不可亲近的疏离感,还从未这样感情外露过。
又细细打量他身侧的女子,当真是一对璧人。
谢云霁这一举动实实在在表明了对未来新妇的重视和偏爱,堂屋中的旁支们此刻都识趣儿地认定了宋旎欢未来主母的位置。
其实仔细想想,她的确也是个合格的好女子,貌美、恭顺,官宦人家嫡女出身,第一条是锦上添花,只是这花太艳丽,压过了后面两条。亦或是谢云霁太优秀,配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些可惜。
待从谢府出来,雨已然停了,但不远处的天光还闪着妖异的红色,乌云压顶,说不出的压抑。
有的马受了惊,有的受了伤,马车资源紧张,就不讲究旁的了,发生了这种天灾,能有马车坐已是常人不能及。
宋旎欢与女眷们坐在马车里,她抬眸看去,都是年轻女子,人家认识她,她不认识她们。
马车行了一阵,宋旎欢撩开车帘往外望去,只见还是连绵不绝的谢氏院墙,这才恍然明白什么是数百年历史的豪族,谢氏在京中竟是如庞然大物一般,走了半晌,这一片竟还是谢府所在。
谢云霁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背影如松如竹。
谪仙似的一个人,从尘埃废墟里踏过,好像沾不了半分尘烟。
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谢云霁回头望她,冲她笑了笑。
宋旎欢刚回过头来,就看到车厢里的一个女子目中含忧,轻声细语同她搭话:“姐姐,我……有话同你说。”
“你是?”宋旎欢不解道,但看她欲言又止地样子,想来是要说的话不容为外人道,便坐得近了些,压低声音,“何事?”
女子抬眼看她,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与她低声耳语:“我是谢浅浅,是大公子谢云霁的表妹,我与顾家六郎两年前定亲,本早就该嫁过去,逢孝期便将此事搁置了,如今天灾,我想……想拜托姐姐跟表哥说……”
话还没说完,谢浅浅脸就红了。
其实无须她说完,宋旎欢已明白大半。
“你是想问问顾六郎可还安好?”宋旎欢问。
要让未嫁的闺阁女子问出未来郎君如何,实在是羞赧。
可谢浅浅看着谢云霁与宋旎欢的郎情妾意,不禁悲从中来,实在是忍不住,只得拜托这位寄居在府中的表姑娘也就是谢氏未来主母帮着问问。
若要她与那清风朗月般的表哥问出这等事,谢浅浅实在是说不出口。
谢浅浅咬唇点了点头,“拜托姐姐了。”
年轻女子间的友谊总是来的很快,尤其是有了心中喜欢的人。
宋旎欢这一路与谢浅浅絮絮低语,车外的一片混乱都在两个女子之间谈论情郎的过程中,似乎淡化了许多。
顾六郎与谢浅浅并不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郎情妾意。谢浅浅虽是谢氏分支,却也不是顾郎能高攀的,这顾郎考取了武榜眼,才敢托人上门求娶。
谢浅浅眉目如画,已没有了方才的惶恐,她红着脸道:“顾郎长我六岁,他待人极稳重的。”
“六岁?有点老了吧……”宋旎欢脱口而出。
“没有没有,顾郎完全不显老呢,他今年也就虚岁二十三。”谢浅浅急忙道,忽而想起什么又说,“表哥他与顾郎是同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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