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海啸天崩,郑兴国护送着奄奄一息的五姨太慧巧归来时,她已憔悴得脱了人形。不过三日,慧巧双腮塌陷,目光呆滞,面颊上挂着一滴绝望的泪。
漪澜惊得掩口,目送慧巧被水勇们抬进来。漪澜翕动唇,却说不出话,一股冰冷从心底向上泛。
致深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道:“巧儿,你这是如何了?”
慧巧面颊上的泪滚落,扭头不去看他。
“呀,该不是被那群海贼给作践了身子吧?”清怡郡主不知何时下楼来,惊讶的神色大声猜测道。她平日并不喜同人搭讪说话的,如今清怡郡主插科打诨倒也有趣,说她傻,这话却插得恰到好处。
五姨太失声痛哭,呜呜地抱住致深的手臂断断续续地哭诉:“慧巧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那群畜生,就绑我一个人在那山洞里,涨潮时那海水没过下颌,冰凉刺骨,巧儿生不如死。”
慧巧呜呜的痛哭,平日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样子不再,无依无助令人怜惜。
郑兴国低声对致深道:“海贼倒也抓到了一个。只是,还待大帅亲自去审吧。”
郑兴国的话音迟疑,眸光打量着致深,似有话不便当众明言。
致深气急攻心,毫不迟疑地喝一句:“带上来!”
“大帅,不妥吧?”郑兴国提示一句,面有难色,眸光扫向五姨太,又看看漪澜。
那一瞬间,
漪澜忽觉得不详,却听五姨太慧巧凄厉的痛哭失声,抽噎道:“爷,不要问了,罢了,不问也罢。”
不必问了?漪澜倒是诧异,只在那瞬间,漪澜忽然惊觉此事有诈。
但事出紧急,致深已大声吩咐:“带上来!”
郑兴国迟疑的目光中,漪澜忙推了冰绡尺素闪去屏风后面回避生人。
喜鹊登梅的花玻璃屏风后,漪澜定睛观看。就见一名五花大绑的汉子被扔到致深脚下,那汉子一身泥污,跪地砰砰磕头如捣烂蒜一般,神色慌张的不停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的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爷饶命!”
“谁给你的够胆,胆敢来大帅府劫人?”致深逼问道,伸手抽出一把匕首在指尖一绕,指着他说:“本帅飞刀,百步穿杨。最准的就是百步外飞刀插穿人眼,你可想一试?”
“大爷,不,大帅,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呀,若不是贵府里的奶奶许了我事成之后分一半的银子,小的死也不敢的!”大汉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慌忙叩头碰地求饶着。
一阵愕然,立时无数暗中的眸光投向了漪澜一般。漪澜心一抖,五姨太慧巧,她好阴险,步步为营。慧巧害人的诡计被她戳穿,为免致深责罚,她忽然失踪,又倒打一耙,金蝉脱壳。慧巧如今不知从何寻来一个无赖来演出这场贼喊捉贼的连环大戏,在这
里等着算计她。
“贵府里的奶奶?”如今这奶奶除去了五姨太,就是她和清怡郡主,他要告发哪个?
陡然间,漪澜灵机一动,对冰绡耳语两句,推了她出了书房。
“说!你若信口开河,仔细本帅拔了你的狗舌头!说!是谁指使你所为?”
“是,是,是府上的八奶奶。”汉子脱口而出。
“可是这位八奶奶?”冰绡一声问话,将一人推去了那汉子面前,又对那披着水粉色水墨画裙的女子恭敬道:“八奶奶,您莫急。”
众人的眸光都望去,那汉子惊愕了片刻道:“是,是,就是这位八奶奶。”
“你,你可是要看仔细了!”五姨太慧巧忍不住急得脱口而出,暗示那汉子,又忽觉此言唐突,才淡淡说:“莫要冤枉了好人。”
那汉子慌得低头俯首支支吾吾道:“是,就是她,就是这位八奶奶。”
“你可是看妥了?”冰绡追问着,那人眸光惶然,偷偷去望五姨太。无奈五姨太被冰绡挡住在身后,只对那汉子步步紧逼地问。
“是,就是这位八奶奶。”
嘎嘎嘎一阵笑,小厮丫鬟们笑得前仰后合。
漪澜从屏风后盈盈走出说:“你这人,也够眼拙的。这位岂是八奶奶?”
那汉子张大嘴,支支吾吾,才知上当受骗。忙改口道:“不,不是,不是这位八奶奶,不是!”
致深已大喝一声:
“拖出去,砍了!”也不再同他纠缠,此刻,真相自明,不必谁去证实什么,谁是幕后指使已是人尽皆知。
“致深,”漪澜嗔怪一声,“为孩子积德行善修福吧。”
他强压了怒火,那吓得瘫软的汉子忽然瞪大眼睛,惨叫一声,倒地。
水勇围上去踢踢踹踹,那汉子已唇角流淌黑血,毙命身亡。
漪澜骇然的一阵心惊,旋即是呕吐,五姨太慧巧惊叫失声,呜呜呜的痛哭。她哭喊着:“爷,替慧巧做主呀,还慧巧个公道!”
漪澜真庆幸自己拿瓣瓣穿了她的衣裳替她抵挡了一场,证明了这海贼满口一派胡言。只是她略有不甘,应该逼审那海贼吐露幕后真凶是谁,将五姨太的画皮揭下来!
漪澜同躺在门板上的五姨太对视着,互不相让。如今两军短兵相接,她相信邪不胜正。
“报~~”士卒拖着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