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狡猾的致深,他一句话,四两拨千斤,便将这艰难的抉择轻易甩给了她。
漪澜不过一个心思,心里一紧,莫不是致深已看透她的心思,知她隐而不发不过是要试探他的心意如何?要知道他心中终究还有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曹蒹葭闻听,面颊上露出一抹失望,眸光望向漪澜的那一瞬间,女孩子的那种处处抽尖儿、乘风吃醋的小性儿毕露无余。
她旋即堆出一副极其哀婉可怜的模样乞求漪澜道:“八姐姐平日最是仁慈了。总不忍妹妹身上落下一世难以愈合的疤,日后伺候老爷时再扰了老爷的兴致。八姐姐便将温汤园子借妹妹一用可好?”
说罢,曹蒹葭似乎“不计前嫌”的贴靠来漪澜身边,讨好般轻轻地摇着漪澜的臂,仿佛同她亲昵如嫡亲姐妹一般,如胶似漆的粘了漪澜说,“好姐姐,就赏给妹妹一用吧?”
她尖巧的小下巴微扬,一双大眼如一汪水乞怜地望着漪澜,如二太太怀里那只善解人意的猫儿一般惹人怜惜,怕是谁在她这副乖巧怡人的小模样下,都不忍轻易拒绝她。
不过须臾间,漪澜看到五姨太含笑
温婉的目光望着她,那笑容之后满是诡异。
漪澜不觉心下思量,莫不是曹蒹葭突然开口向她讨要温汤池子,也不会是一时忽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
漪澜若应了她所请,也便暗示给致深,往日旧梦如云,她们已是恩断义绝,当初相爱的小庐易主;若是她不应,又显她不够大度,对曹蒹葭心存妒忌忌惮,不能相容。漪澜左右为难,偏偏致深又将探寻微惑的目光打量她。她该如何是好?
无数目光都投向漪澜,似在考量她到底品性如何?猜想她是该不计前嫌的借了温汤院子给曹蒹葭疗伤,还是会吝啬那一座私属的园子,去残留昔日荣宠的一丝回忆?
漪澜轻啜一口冰绡捧上的香茶,温然一笑,却故意拖缓时间,冥思苦想,该如何应对。她舍不得松开致深的手,便不肯让任何人涉足那片只属于她二人的园子。尤其是那玻璃房中的满室幽兰,更容不得丝毫庸脂俗粉。
瞬间,漪澜心下一转,忽生一念,笑了道:“府中之大,莫过于老爷太太,便是赐给我们的一草一木,一砖一食,都是老爷太太的恩典。区区温汤池子,自也不例
外,爷说妹妹用得,那就是用得。”
“好姐姐!蒹葭就知道姐姐是个豁达大方的。”曹蒹葭喜出望外地摇着她的手臂惊喜道。
曹蒹葭兴奋时,毫不掩饰,笑容都极具夸张,这副小天真的模样,莫说迷倒致深,便是漪澜一时看 了,若不知她一张美貌后深藏的狠毒鄙俗,也险些被她迷惑。
既然是演戏,漪澜便将这出好戏唱出叫彩满堂来。
七姨太正要制止,漪澜却温笑地捏捏曹蒹葭的小脸儿,将她齐齐的刘海向后抚弄一下说:“不是先时姐姐不肯告诉你有这处绝妙的所在,只是妹妹你不知,前些时那温汤池里死过人。”
漪澜一语,众人的笑容立时如霜打一般冻凝,满桌的气氛局促不安,仿佛呼吸都显得凝滞,怕是无人想到她旧事重提,竟然将六姨太之死说道了出来。
漪澜却毫不介意地对曹蒹葭说:“五姐姐也是心知肚明的,咱们的六姐姐,就自残死于我那漪澜苑旁的露华浓温汤内,惨景如今历历在目,夜里风声都如她的哭啼。况且我想那温汤或是地热泉水一脉相连,所以自六姐姐去了,那漪澜苑的温汤我
便从未去泡过。妹妹如今忽然提起要泡那温汤疗伤,担忧身上那伤痕不退,这本也没有什么的,只是阴气血气太重,姐姐不得不实言相告的。”
漪澜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的诚挚,设身处地地为曹蒹葭着想。
曹蒹葭闻听内情也是一惊,诧异的目光狐疑般望去五姨太,似乎也不敢去血水犹在的死人池里去泡温汤。五姨太始料未及漪澜竟然敢当了众人在如此场合下毫不忌惮的提到六姨太之死,一时也是一张脸笑容顿敛,显出几分局促不安。心中有鬼,怕就是如此吧。
七姨太见状在一旁悠悠地笑了,打趣道:“泡温汤就能疗治鞭痕吗?可我怎么听说,最好的偏方疗治鞭痕就是再打一顿,打得皮糙肉厚了,就不会那么容易落疤。不然九妹妹不妨试试呀?让大太太再赏一顿鞭子,打得周身透彻些,兴许一张整皮子就完好如初了。”
一番刻薄戏弄的话,二姨太才吃进的一口汤被这话逗得笑扑出来,丫鬟们帮来为她擦拭。
反是九姨太恼羞成怒,立时没了先是的乖巧温婉,隔了漪澜对咏芰怒目相向道:“要你多嘴!我去泡不泡那个
死人池子,跟你不相关!若是你想讨打,去求大太太赏你一顿呀!”曹蒹葭,果然压不住心性,原形毕露。
漪澜心里无奈暗笑,大太太已是将手中杯盏重重蹲在桌上,“嘭”的一声响,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曹蒹葭立时住口,讪讪地垂头,如被霜打的茄子。自她被大太太责罚后,致深就从未召过她侍寝,她也收敛了许多。如今她旧事重提大太太责打她的事儿,大太太自然恼怒。
“责罚你,是因为你犯了家规。莫不是你对此耿耿于怀心存怨恨?才对此纠缠不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