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浓”是周府后园锦兰轩中的一所庭院,地面上是几泓荷花温汤池,因引得兴州温汤热泉,一年四季如云雾飘渺。荷花状的汤池更似飘在云雾中。
月上柳梢。
漪澜披下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在冰绡的服侍下,轻轻地褪去纱衣,步入温汤池。
红烛纱罩灯高高低低围满池塘,温汤如梦似幻,又如天宫中的太液瑶池。翻滚的水波里满倾了新鲜的牛乳,蒸腾的白雾下,兰香馥郁迷蒙,雾气氤氲中如仙雾缭绕。
兰花的香味清新雅致,那红烛盈盈,却带来几分暧昧慵懒。月照当空,清影寒凉。脂凝肌肤,温泉水滑,兰花淡淡幽香,同那暧昧的情致渗入冰肌玉骨。令人骨酥心痒,颇为迷醉。
漪澜从慧巧姐姐口中得知,太后老佛爷最喜欢用牛乳膏汤沐浴,添加各种花瓣,尤其是兰花。及至出浴时,她周身莹白如鹅卵,肌肤中渗着淡淡的兰花幽香。便是一双手,日日定在牛乳兰花盆中浸泡半个时辰保养。
花容月貌固然得天独厚,心思灵巧独有情致才更惹人迷醉。唯有如此精致的女人,才令天下男人个个心仪吧。致深自幼被太后抚养长大,母子情深,怕是多少儿子的眼里,母亲才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轻掬一捧水花深嗅,漪澜不觉陶醉其中,青丝如墨,飘散水面。香肩皓腕,如凝霜雪。
她静静地轻抚着自己的肌肤,感受水珠在臂弯间的流淌。侧头寻芳,那摇曳的烛火恰将她最美的侧影映在臂上。长睫微动,她轻抚青丝。
香雾弥漫,她枕在池边仰头看漫天星斗,熠熠耀目。漪澜轻哼着江南小调,悉数落花,如皎洁月辉下最迷人的一条鲛人。
她掬水捧月,倏尔风流云散,只余水花潺潺。一切如梦幻泡影,分不清虚虚实实。
“冰绡,水温正好,你也下来吧。”漪澜扬高声呼唤冰绡,四下却依旧一片寂静,无人应声。那温汤池四周围绕的红绡幔外,却有依约一道长长的人影立在花间处。
“冰绡,再晚些水便凉了,莫辜负这好时光。”漪澜并不回头,声音却向那人影立着的地方飘去。
花影间一阵窸窣,踱步转出的是致深。周致深唇角噙了戏谑般的笑,仿佛略带惊讶地打量漪澜。一身宁绸暗花夹袍似从衙门才归来,尚未及更衣,带了些风尘立在她面前。
漪澜略带惊羞倏然钻入水中,惊起一阵水花四溅。让水埋在齐胸处,只露了头,惶然如小鹿般无处躲避,忙央告说:“爷如何寻来这里了?且容……澜儿出浴更衣再伺候爷。”
漪澜将身子往水下埋埋,环臂抱胸讪讪地望他,如惊鸿一瞥掠水而过。肌肤在寒凉的空气中震颤,内心却是一如初夜的
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苍穹下这样没有遮掩地对他。
周致深立在她眼前,那高大的阴影遮盖了光线,从气势上便要将她压倒一般。他沉凝的面色,幽深的眸光,眸光里满是沉醉般的笑,徐徐伸手向漪澜。
漪澜要向更远处躲避,他却一把撩了长衫的前襟蹲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双手环绕护住胸前的漪澜。他的手越伸越近。
“致深,仔细湿了衫子。”漪澜提醒,却无法抽身,只觉得他的手渐渐逼近。
他唇角渐渐生出一抹邪魅的笑,猛一伸手,将漪澜从水中提起。猝不及防间水花飞溅,迷蒙了她的眼,被他一把揽入怀中。漪澜一阵惊慌,随手四下乱抓,却抓着他的袍带, “噗通”一声二人齐齐掉回了水中。
“澜儿,澜儿!”周致深急的去捞漪澜,却又哭笑不得,“瞧你这般促狭,莫不是性急要为夫君宽衣解带了?”
“哎呀,爷,尊重些。”漪澜嗔怪。
他却抱紧她,凝视,嘴角勾起诱人的弧度,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很是迷人。
看着漪澜又羞又急的模样,周致深眸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触。就那样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次日清晨,漪澜早早醒来。发觉已在床上。
周致深依旧眠睡,肌肤在日光下闪着年轻
而健康的色泽。鸟鸣清幽,轩窗半掩,她在床边挽着乌发。躺在她身旁的即是她的夫君。想起昨夜的荒唐,固然有些面红耳赤,却达到了出人意料的胶着效果。星夜的水池下,她同他坦然相对,感受彼此的身躯带来的那温存。
如今的他在身边依旧熟睡着,健硕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透出阳刚般的英气刚强。漪澜将手指轻轻放在他胸膛,感受那温存。心想,若是没有周府内这些尔虞我诈的妻妾争斗,只是她们二人的天地,她又何必这样费尽心机,只为了留住他的心?
惨然一笑,漪澜轻轻松开手。
周致深一动,却似醒了。漪澜忙要扶他起身,他却一把揽住她,将她靠在他的怀中。
“昨夜,可好?”
漪澜轻笑着扭头羞涩避开,对昨夜的记忆,除了星辉满院的浪漫,便是那大胆而炽烈的缠绵。红晕染上漪澜的面颊,周致深似乎觉出她的窘迫。
周致深闭目,深深嗅着兰花香,呢喃道:“ 冰散漪澜生碧沼,寒在梅花先老。”他轻轻揉着漪澜的耳垂,气如游丝撩拨在耳边。她周身一个颤栗,惊羞无处躲避。
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