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绡立在那里犹豫不定,旋即退下。月华斑驳,一灯如豆。灯熄人散,一段情终。每段情开头都不尽相同,结尾却都如同熄灭的灯火,微弱而绝望。
风从窗外透进,漪澜凝视着那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摇晃。闪了几闪,最终无力地熄灭。那一刹,四周的氛围似是都黯淡了下来,周身的冷意渐渐上升。
漪澜躺在榻上,抚弄小腹,念着这孕育的小生命,满心不知是喜是忧。
“小姐,真不让姑爷进屋吗?”冰绡嘟哝着试探,不停探头向外望去。
漪澜心下主意既定,侧身闭目,索性随了他去。
微风习习,恰是凉夜。她却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冰绡已在一旁的打盹儿。她轻轻起身披衣,夜色在窗外流转,同月华交相辉映。月色极淡,仿佛画布上最不经意的一笔,却分明让人留恋。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漪澜坐在窗前贵妃榻边,从支起的窗缝静静观着窗外月色下的金丝墨兰。
神思不定,睡意也半醒了。
庭院内四下寂静,只有月华星辉无声流动。漪澜忽然记起他,想是他也去了。
“咳咳”轻微的咳嗽声,漪澜一惊,寻声望去。
满院兰花从中,一个人影颀然长立。月光洒在他华衣锦缎
的身上,泛着淡淡的光华,将整个人笼了一层金辉。他背手昂首,望着那天边最远处的一轮月。眸中光芒同月华辉映着,目光闪烁。漪澜想起了茫茫草原上,对月长啸的苍狼。身影高大孑然,微风习习吹动他的衣摆,在风中缭乱着。
漪澜的心猛然一惊,原来他还在这里,看这样子,竟像是长立许久,竟然片刻不曾离去。
这个呆子,不许他进来,他便如此在窗外静静候一夜不成?
心思缭乱,漪澜望着他傲然迎风长立的身影,心下转念。她记起往日他的好,他的温情,再念及九爷怀铄口中他的风流韵事,无不为他披上一层朦朦胧胧神秘的光环。心底那点柔弱便如尘埃中开出的花。定了定,她揽衣起身,披上衣衫出门。
周怀铭回身,恰见了她,蠕动唇,竟然没说出话。漪澜缓缓走近他,已闻到身上的酒气。
周怀铭掩口,打个哈欠,微露疲倦之色。
漪澜嗔怪:“露水这么大,还立在这里作何?”
周怀铭反是笑了,打量漪澜走近。
漪澜瞟他一眼,责怪着:“若是冻着了,不知多少人要来埋怨我的不是了。老爷若想怜香惜玉,去别的姨太太房里立着怕是更惹人怜惜。”
周怀铭伸手试探着来抚摸漪澜的面颊,漪
澜拂开他的手侧过头,赌气道:“你只说是全了你的心,再不问问别人。堂堂一品大员呢,也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还如何为人父母官?”
周怀铭低头苦笑,反是来握漪澜的手指,叹一句: “ 好冷!”
漪澜一愣,旋即觉得那握住她的手冰凉,她这才恍悟,哪里是她的手冷,笑骂一句:“巴巴地立一晚,冷暖都不知了。”
漪澜反去捂热他的手在自己手心,想将身上的余热一点点给他。捂了半天,却依旧冰凉。漪澜将他的手抬起,轻轻呵着气。
周怀铭叹口气说:“你不心疼我,我便冻死也罢了。”
难得他如此矫情的调侃,漪澜反是好笑,看着他受了委屈般的模样,再不是平日的威风八面。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难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周怀铭幽幽地叹一句,却是酸酸的,满含了醋意。难为他还有此雅兴戏谑。
漪澜“噗嗤”一笑,忍不住骂一声:“油嘴滑舌!哪里看得这些浪曲浑词,堂堂臬台大人。”
周怀铭却凝目,只喃喃地喊一声:“澜儿~”
周怀铭顺势一把搂过漪澜在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唇。开始只如蜻蜓点水般,一点点,一丝丝,旋即炙热袭来,周怀铭一把将漪澜紧紧搂去怀里,窒
息一般。
漪澜微微喘息着,惊得一声轻呼:“不可!”
他顿住,望着漪澜,急促呼吸,恍然间明白了。周怀铭伸手轻轻去替漪澜抚弄小腹,深深地吸一口气。只是他周身的燥热,看着他极力强忍的模样,漪澜心下有些不忍。
“你……”
漪澜不知如何是好,他是醉了。
周怀铭握住漪澜的腕子在手,继续亲吻她的脖颈,粗重地喘息,呢喃在她耳边痛苦着:“澜儿,澜儿,”
漪澜又惊又羞,脸一红,惊得说:“有人,不可!”
周怀铭倏然俯身抱她直奔屋内,惊得冰绡半梦半醒中跃起,惶然地四下看看,夺门而逃。
周怀铭放了漪澜在榻上,月光流泻,通明透亮。他迫不及待地紧紧搂了漪澜在他身上。
“澜,”他闭目,紧紧将她的手按去他心口,沉沉地吸口气说:“我便将它,交与了你。”
握着漪澜的手,他闭目片刻,呼吸间都满是痛苦。身体里那团火在体内无法喷泻的焦灼焚烧。
徐徐的,帐内弥漫着周怀铭身上兰草般幽深清气。心底的甜润缓缓漾开,朝云暮雨,都在一片迷蒙中。
漪澜的身体在他紧紧拥抱中,是从所未有的惬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