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殷煦才从宫里回到晏王府,一到正院,就听到有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宛如银铃般清脆,瞬时让整个王府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声音是从隔壁的清凉殿方向传过来的,殷煦瞥了一眼那个方向,何礼立刻会意,躬身道:“老奴过去让魏姑娘她们小声些?”
殷煦摇头:“不用,让她们玩吧!”
厚福给魏淑儿送烤番薯,两个人边吃边聊,魏淑儿感叹今年的雪大,想起小时候随着父亲外放,跟当地的小孩打雪仗,一晃眼,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自从她跟着爹爹进了京城,事事都被规矩,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大笑……
几岁的小姑娘,整日被关在家里学各种规矩,原本天真活泼的性格也被压抑的胆小怯懦。
厚福听魏淑儿说,回想自己在城隍庙时,是最讨厌下雪的了。
她没有棉衣,更没有鞋穿,冰天雪地里也要赤着脚到街上去要饭,讨不来东西,还要被乞丐头目们毒打。
她能活到今日真的算是幸运,也可以说遇到晏王才是她的运气。
厚福将最后一块烤番薯送进嘴里,只穿着单衣就冲到雪地上,魏淑儿惊呼,赶紧让婢女把斗篷给厚福披上。
更深夜浓又下着雪,屋外寒气逼人,要是冻病了,免不了要遭罪。
厚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在雪地里撒欢,抓起一捧松软细腻如棉花一样的雪,团成一个球,冲着给她送披风的婢女就丢了出去。
“哎呀!厚福姑娘……”
小婢女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抖落身上的雪,哪知下一个雪团很快又到了。
魏淑儿在门里看着,许久没有这样肆意的玩耍过,也有些跃跃欲试,脚不自觉迈出门来,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团了一个雪球丢向厚福。
“哎呀!”
厚福惊觉自己被偷袭,猛的看向魏淑儿,小婢女见势头不好,连忙往回跑,用披风遮挡着魏淑儿,不叫她被厚福砸到。
原本她觉得柔柔弱弱的良娣,这会儿也调皮起来,加快了团雪的速度,向着厚福丢过去。
如此,二对一的战斗由此展开。
“吱呀!”
门声响起,齐初北和云望川一齐看过去,殷煦冒着风雪回府。
笑声顺着打开的房门传进室内。
殷煦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丢给何礼,向着二人走来,两人见晏王对门外的嬉闹声不以为意,便也没人提。
“圣上留王爷所为何事?”云望川问道。
何礼为殷煦更完衣,静静退了出去。
殷煦抱起婢女们早就备好的手炉,坐上软榻,闭上眼,道:“圣上今日问我属意谁?”
“王爷说了?”
殷煦摇摇头:“我只说二皇子回京了。”
“咚咚咚!”
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
“进!”
何公公知道主子们在谈论大事,可眼下这事,他不得不报,一脸为难的进门对殷煦道:“王爷,二皇子来了!”
“哦?”
殷煦也很意外,转过脸有些自嘲的对齐初北和云望川道:“可见这背后果然是不能说人的!”
很快,何公公把一个一身素色衣袍,头上梳着一个道髻的清秀男孩带进王府正院。
男孩十三、四岁,年纪跟厚福差不多大,清瘦的脸上,眉眼却生的很好看。
目光扫过屋中三人,并没有急着施礼,直到何公公将他引到殷煦面前,男孩才屈膝下拜。
“思勉拜见小皇叔!”
“免礼。”殷煦看了眼他的身后,有些诧异,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按说是窦问把人从京外接回来的,二皇子对京城的一切都很陌生,他若是要拜访谁,至少要派人跟着。
二皇子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眼神游移不定,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让他犹豫不决。
殷煦示意何礼将人扶起来,道:“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尽可说于本王。”
二皇子被何公公扶起,向着殷煦施了一个道礼:“思勉可以住在小皇叔府上么?”
这句话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时都有些不解。
窦问冒着被问罪的风险,将人从老远弄进京城,他的目地可想而知,怎么会轻易放二皇子走?
这才刚进了京,正主就要到别人家里住,这是怎么回事?
“窦问知道你来我府上么?”
殷煦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不然,二皇子不会趁夜跑来晏王府,窦问也不可能放二皇子出来。
“不知道。”
“那你……”
殷煦刚要问,二皇子接着道:“今夜表兄说要为我接风,席间表兄醉了。”
众人都还等着二皇子继续说呢,二皇子的话却戛然而止。
旁的人都一头雾水,齐初北不知道怎么的,一时脑抽,脑子里就浮现出厚福衣领凌乱的出现在他面前的场景。
果不其然,二皇子沉了沉,像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小声继续道:“错将我认成他府上的戏童,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殷煦对于窦问这个大外甥的一些癖好还是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