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新榜文发下来了,满京城的举子和亲眷都到皇城下面看榜文,还有不少准备榜下捉婿的富商也来凑热闹。
云望川也跟着去瞧了,只可惜他不能榜上有名。因为被殿试舞弊案牵连,错过了这次科举,没有革去他的功名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着中举的考生和家人兴奋激动的样子,他心里有着难以言说的酸涩。
魏弘升只中了个五甲的同进士,虽然名次一般,但好歹以后也算是有半个官身的人。
有他叔父魏光祖这个户部尚书在,他若想谋个差事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只不过,他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下巴上长黑痣的那个随从,怀里捧着一个雕花食盒,跟在魏弘升身后,食盒里面装的是从聚仙楼里订的菜品,孝敬他家老太爷的。
“他们家这菜也太贵了!一道菜在咱们那都能置一桌席面了!”随从边走边抱怨。
“只要老爷子喜欢,哄他高兴,管它多少钱呢?”
随从小声嘟囔一句:“哎,这京城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花钱赶上流水了。”
来到京城这段时间,魏弘升在魏府里,除了准备应试,其它的时候也没闲着。
因为找他借钱的事,结识了工部的曲大人、吏部的肖大人,他通过这二人还结识了长公主的儿子于阴侯窦问。
这长公主是先皇的嫡长女,身份尊贵不必言说,驸马于阴侯也是世家,可却是个短命的,两个人只生了一个儿子窦问,被长公主宠得不成样子。
整日流连花街柳巷,吃喝玩乐,是京城里有名的混不吝。
为了能搭上长公主这层关系,魏弘升可是下了血本。
听闻这窦问好女色,还喜男风,魏弘升便投其所好,为了能巴结上窦问,特意让人寻了两个长相秀美的小戏童,合着礼物一同送到长公主府。
这魏弘升跟他叔父魏光祖那个软柿子可不一样,巴结人是巴结的大大方方。礼物光明正大的送进长公主府,用的却是他叔父魏光祖的名号。
这长公主还以为魏光祖那么一个唯唯诺诺的人,怎么突然传了性?结果是他侄子打着他的名号。
一件事,同时讨好了两、三个人,魏弘升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来了京城他们虽然住在魏府上,可钱却一点都没少花,也不怪随从心疼。
“你懂什么?若不找一个势均力敌的靠山撑着,你以为现在还能随便动她么?”
魏弘升半开着折扇放在额上给自己打着凉棚。
“她也就是个小跟班的,我找几个人,半夜给她套上麻袋,一顿乱棍打死就得了,还用费这心思?”
魏弘升斜眼瞪他:“说话前你能不能过过脑子?”“这是京城,不是什么穷乡僻壤,随便死个把人都无人问津的地方。”
随从心里不认同,可嘴上又不能反驳公子。
早前那个奉先郡的崔宅可是魏弘升父亲打下来的产业。
能把一个杀头的买卖伪装成功德慈善之家,组织上下严密,还要打通各州府衙关系,不知花了魏父多少心思。
这事业传到魏弘升手里还没几年,就因为一个出逃的小乞丐土崩瓦解,他父亲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他怎么能不恨?
要不是他果断的舍弃了崔员外,只怕他也要被牵连,哪还能会有今日的金榜题名。
虽然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查到跟他的关系,但这个仇,他一定要报。他有得是耐性,他要让长公主的儿子,于阴侯去替他对付她。
别看她现在背后有晏王做靠山,在真正的皇亲贵胄眼里,她不过是只蚂蚁,想要弄死她,不过弹弹手指的事。
与其亲自动手,他还是更喜欢借刀杀人。
时值盛夏,晏王府的月牙湖里荷花长势正茂,一片碧波之间,时常有鱼跃出水面,水鸟悠闲的在湖里漫步。
厚福头戴凉帽,手持钓杆,坐在湖边大树荫下,陪着殷煦钓鱼。
聚仙楼里晏王给厚福出了气,当时厚福虽然解气,可她回来之后,心里一直高兴不起来。
她是抱上了晏王这条大腿,也有了靠山,可万一哪一天,这个靠山靠不住时,她又该怎么办?
“鱼!有鱼上钩了!”
水面的浮漂,一沉一浮,厚福都没注意到,还是晏王提醒她才想起手忙脚乱的提杆。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鱼拉到岸边,可那条鱼一直在水里扑腾,死活就是不肯上岸。
三下两下不行,厚福一气之下,将杆子戳进泥地里,衣襟别在腰上,脱了鞋子直接站进水中,用手去拉鱼线。
“哎哟,福丫头,这水多凉呀!快些上来!”何公公一见厚福下水,大惊小怪的冲着厚福叫。
“公公我没事!”
厚福笑着将一条巴掌大的草鲫拉出水面,转身给殷煦看。
“王爷,您瞧!这鱼也不大呀!怎么会这么有力气?”
殷煦看厚福赤脚站在水里,手上提着她刚钓上来的草鲫,样子实在滑稽,笑着道:“这水里是鱼的地盘,你在人家地盘找人家的麻烦,当然是鱼更占优势了。所以你瞧,你一下水,它不是就无计可施、束手就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