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刺史胡玄礼早已上书圣上,安置西北孤儿的事了,你如何又说是为了他们而偷盗?”
殷煦盯着梁上燕的眸子。
梁上燕轻哼了一声,嗤道:“孤儿又不只在雍州,别的地方的孤儿的死活,难道就不用管了么?”
殷煦西北一行,也大抵了解了一些地方官员们的所做所为,上的奏章尽是报喜不报忧。百姓们真实的生活是如何,在朝廷的奏疏上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你们在京中如此大张旗鼓的盗窃官员,就不怕被朝廷通缉么?”
梁上燕头颈高昂:“怕?怕有什么用?怕能救几万孤儿的命么?”
殷煦手中茶碗一顿,抬眸看了一眼厚福,这话倒是跟之前厚福说的话如出一辙。
如果说厚福是初生牛犊,那这梁上燕就真的是勇气可嘉,明知会被官府缉拿,也要奋力一博,殷煦心中感佩。
“我们就是要让朝廷知道,你们不管百姓疾苦,那我们就自己动手,难道还等着那些当官的能自己良心发现么?”
殷煦被问的一时无言,缓了缓又问:“那为何是这十七户官员?”
“十七户?”梁上燕满脸不屑。
“是报案的只有十七户吧!我们虽为盗匪,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偷的,我们盯上的这些官员都不是什么好官,一个个藏污纳秽,贪赃枉法,没一个是干净的!
我们前后总共盗取三十一个官员,至于其余那十四户为何不敢报案,我就不知了,许是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殷煦叹了口气。
“不见光怎么行?久了,都要发霉了!”
接着,笑容可掬,却不容置疑的对梁上燕道:“咱们做笔交易吧!”
事情结束后,殷煦正告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闭紧自己的嘴,若是有一丝一毫泄露出去,就别怪晏王府里容不下他。
厚福看着,听着殷煦今晚做的事,突然觉得当初真是小看了这个王爷。
那会儿觉得他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是个草包绣花枕头,身娇体弱的还不如她呢!
无非是投了个好胎,一出生就有吃有喝有人保护。即使这样,身边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还吓的草木皆兵。
今日再看,王爷不仅内心柔软,而且还是个心有城府,老谋深算的家伙。
“王爷,您可真厉害,这样一下解决了胡刺史上奏的事,还不用动国库里的钱,又收拾了这些贪官污吏,真是一举多得。”
厚福从不吝惜对殷煦的溢美之词,殷煦又很吃这一套。
别人夸他,他只觉得是阿谀奉承,厚福夸他,他就觉得是发自肺腑。拍了拍厚福的头,赞道:“你做的也不错,本王要重重赏你!”
“谢王爷!”
齐初北在边上一直一言未发,这件事在他看来,实在难评。
他也知道朝廷中不乏一些蛀虫,可他觉得要惩治,也该由监察院,三司会审,有理有据的定他们的罪。
王爷这做法?实在是……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词,那就是缺德,这些官员估计要哑巴吃黄连,又苦又说不出。
几日后,晏王殷煦在朝会上向圣上上奏,朝中官员自发捐赠筹建慈济院的奏章。
捐款官员的名单一出,魏少傅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同殿的曲大人和肖大人。
过个年都要跟户部借款的两位大人,如今捐建慈济院却如此大手笔,真是令人感佩。
同时,他也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世家大族,底子丰厚,嘴上说着没钱,可捐出来的钱,也是他为官十年都赚不到的。
他布衣出身,在任上勤勤恳恳,做到了户部尚书的职位,人人都道他是国家的财神爷,管着朝廷所有的钱。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不过是个过路的财神而已。
梁上燕被抓的隔天,晏王下帖,宴请被盗的三十一位官员,接着,一车车大木箱子就被送入晏王府。
当然,这些木箱都是空的,只是作戏给别人看的。
今天朝会上,晏王对各位捐款的臣工大加赞赏,还请圣上对他们进行嘉奖,更是呼吁满朝文武效仿他们。
结果可想而知,圣上褒奖了那三十一位官员,满朝文武也积极相应,
筹建慈济院的第一笔善款,就这样被解决了。
至于那十七位家中被盗的官员,大理寺和兵马司依然在追查,就是一直也没什么头绪。
殷煦来到关着梁上燕的房间,正重的道:“你可以走了!”
梁上燕也不多言,起身便往门外走,见门口守卫并不阻拦,又退回来,问殷煦:“那些孩子和那些钱,你打算怎么办?”
“钱本王不可能给你们,但是本王向你保证,所筹集到的每一分钱都会用在筹建慈济院上,不会再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流落街头,忍饥挨饿的。”
“好!我信你,我也会看着你,若是你违背今日诺言,我梁上燕发誓,就算粉身碎骨,也必要取你首级。”
说完,头也不回的跃上屋顶,不见了踪影。
“王爷,您就这样放他走了?”
齐初北有些不放心,这人可以随意进出王府而不被守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