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你?”
余晚阳说,眼尾的腥红渐渐褪走,他身姿笔挺,如一把长刀,又如一把利剑,似是再多一份力气,能把这个天都劈开。
他已经不着急了,他现在格外的冷静。
而冷静下来的他,比起之前红着眼睛跟江凛冬要说法的他,却更让人害怕。
就比如,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跟一个理智全存的疯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字一顿,他警告秦喻君:“零月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是医生,他懂人体的骨骼构造。
他若想去炮制一个大活人,那是轻而易举。
这个时候,哪怕就是中间隔着手机,秦喻君也觉得耳朵发疼,头皮发麻。
想想自己前几日挨的打,硬是软了话头,低声说道:“余医生,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动她。”
她倒是想的,也有过计划,但幸亏是没动手。
要不然,就余晚阳那个疯子,真能为了苏零月,活活解剖了她。
算了,她就暂时放过苏零月好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出手吧!
惹不起江初寒,也惹不起余阳晚,她这个曾经的秦家大小姐,在这两人面前,如今活的比狗都卑微。
医疗车出去之后,一路开着上了环城公路,然后到了郊外。
夜色寒重,冷风扑面,司机却是开着窗户,任那冷风扑进,脸上的汗一层接一层。
车也开得不是太稳当,有几次闪神,差点开到路边的沟里去。
密封的车厢里,一只黄色的医疗垃圾袋,像是吹了气,慢慢蠕动片刻,最后竟坐了起来。
冷风从车缝中扑进去,垃圾袋打个哆嗦,又费了一番力气,终于从里面把袋子撕开。
一只黑色的头颅冒出来,迟疑的左右看看,苏零月默了。
她再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眼下的处境了。
她被绑架了。
当余燃去抱那个哭叫的孩子时,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抬头去看,一块湿乎乎的帕子捂上了她的鼻子,她只挣扎片刻,就被带走了。
也许是对方比较慌张,也许是看她大着肚子,翻不出什么风浪,手脚都没有绑着。
苏零月没有慌,也没有乱,她在快速考虑着,要怎样才能自救。
车身颠簸一瞬,旁边的一袋垃圾袋散开了,苏零月伸手,摸到了一只类似针管的东西。
但针头已经按要求撅断,只有针管,是没有什么大用的。
她现在需要的,是断掉的针头。
试着又伸手去摸,凭着感觉,将撅断的针头终于摸了一支到手里。
定了定神,她握拳,用力砸着连接车厢与车头的位置:“停车!”
砰砰的声音,像是一道道闷雷从头顶炸响,司机方向盘一抖,踩了刹车停下。
这么冷的夜,路上车也少。
司机倒是惊异于苏零月居然会醒得这么快,看样子,是他药量下小了。
“臭婊子!老子想让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到地方了,你倒是天堂有路不走,非得在这个时候醒……”司机骂骂咧咧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下了驾驶室,打开车厢把手,探头先往里看。
苏零月从袋子里钻出去,守在车边上正等着,在司机冒头的时候,手中针管扎了下去,手势极稳:“是你先要害我的,别怪我!”
为母则强,她不能乱,也不能慌!
人体身上最薄弱的点,是在眼睛了。
眼睛要是受了伤,不止视力受损,那剧烈的疼痛,也会让人在瞬间失去行动力。
尖锐的针头刺入眼睛,司机伸手捂着眼睛,惨叫着往后倒去。
趁此机会,苏零月抱着锅一样大小的肚子,吃力的跳下车,转身就跑。
跑了没两步,忽又顿住脚步,冲回医疗车车头,爬进驾驶室,把车门“砰”的关紧,踩下油门往前冲。
感谢司机托大,停了车,钥匙都没拔。
司机一手捂着带血的眼睛,一边哆哆嗦嗦拿出手机,嘶哑的大叫:“快,那小娘们跑了,截住她……”
苏零月车技不错,但现在特别紧张,又是在晚上,她肚子也大,这会儿竟是隐隐的疼了起来。
额上出了层冷汗,她着实也不知道这是到哪儿了。
总之,一路开着车,只希望前方有人。
忽的,身边有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她一顿,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她被绑架之后,手机就不见了,是被司机带走了。
这会儿真是跟着松口气,一手执方向盘,一手接了电话:“晚阳,我被绑架了。”
余晚阳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心中狂喜,但也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一声喊,江凛冬快步过来:“苏小姐,你周围有什么显眼的标识,你能确定方位吗?”
“天太黑,我什么都看不到。”苏零月说,“但是,我可以发手机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