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没有回答,只是轻叹一口气,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你对将来局势的猜测,可是在武安侯的面前听了一耳朵?”唐楠眉头皱得更紧。
“这世上很多不休的战争,实际上就好像是陷入赌博的人,输的人想要翻盘,赢的人却是想要赢得更多,而终止这赌博的就是庄家,但是庄家终止赌博,却被想要继续赌博的人斩杀在手,如此反复,这场欲望不止的赌博就成了掌权者肆意玩乐的消。”
苏秦眼神复杂,语调缓缓的将武安侯曾经感叹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唐楠闻言,思绪飞快转动,她仿若明白了什么,又仿若什么都没有明白,只不过红润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白了下去。
良久之后,平复心中猜测的唐楠才抬头看她:“这场赌博不管谁输谁赢,都会是百姓流离失所。”
苏秦凝视她的眼眸,淡淡的回答:“百姓从来不在掌权者的考虑中。”
唐楠目光一凝,忽然低低的冷笑了起来:“你说的对,天下掌权者都是最冷心冷肺的人!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被他们忽略彻底的百姓就是这水。”
“这话可是我第一次听到,百
姓作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哈哈,我还未曾见过此情此景呢。”苏秦觉得胸中正在燃烧着一分不甘。
她很想做那可以覆舟的水,但是水若真的能够覆舟,当年就不会是血流成河了。
苏秦眸中神色闪烁不定,最后长长的一叹:“你的这句话,以后不要再说出去了,免得有人利用这话攻讦人。”
唐楠眼眸微敛,沉声道:“与你说起此话,不过是看在我们如今在同一条绳上。”
闻言,苏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们夫妇一向看的透彻,心思也很玲珑,与你们合作,真是我最大的幸事。”
唐楠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倒是也没说什么。
两人变得沉默起来,唯有正中央那金色香炉正在散发着清淡的檀香味。
袅袅升腾而起的白色烟雾,就好像是一条条白色的带子漂浮而上,最后化作一片令人看透一切的豁然。
太极殿中,金色的香炉里面燃烧的是帝王最为喜爱的佛檀香,然而此刻帝王的最爱,这是让人莫名不寒而栗。
皇帝一双幽深的眼眸轻飘飘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抬脚进来的祝柏身上。
见他尚未褪去的丧服
,瞳孔微缩,而后幽深的眼眸浮现出了深切的悲痛与黯然。
“今日本该是武安侯的灵枢出城门往故乡的日子,结果边境哨兵一来,反倒是耽搁了吉时,朕心甚痛也。”
君悦见状连忙低声劝道:“皇兄莫要想太多,人死不能复生,武安侯在天之灵,竟然不愿看见边境百姓处于水火之中,也不愿意看见你如此悲痛。”
这时,前来太极殿的大臣们也努力劝说皇帝。
“贤王说的不错,请皇上莫要如此悲痛了,现如今最为重要的还是商议着边境的事情。”
“燕王殿下虽然是在乡野长大,但是身上有一半是武安侯府的血脉。武安侯府自开国以来最为忠君爱国,这一次三方边境出了问题,燕王殿下一定可以有好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
纪文一句追捧的话,让皇帝心中的悲痛瞬间就变成了彻骨的冰芒。
“纪文!你莫非是想要告老还乡了。”孙兴开口讥讽。
纪文脸色一黑,冷冷回了一句:“一把年纪了,告老还乡自然是理所应当。”
“呦,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孙兴装样的一句话,直接炸的他耳膜嗡嗡的响着。
“孙兴,你这
个莽夫!”纪文冷脸怒吼。
“放肆!”皇帝冷冷呵斥。
作壁上观的君悦抖了一下身子,连忙说道:“皇兄请息怒。”
性子迂腐的纪文也察觉到了皇帝的怒火,连忙躬身:“是臣无状,请陛下饶恕。”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面对皇帝的审视不敢抬头,心中却是狠狠的将这一笔记在了孙兴头上。
“北疆地处偏远,若是从那里调兵遣将,对于现如今边境的境况,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轻飘飘的话,慢悠悠的被内阁大学士说了出来。
皇帝闻言缓缓的敲着案子,“藩王有三千私兵的力量,但是藩地有着三万兵士的驻扎,情况紧急之下,边境的将领可以动用这三万兵士。”
内阁大学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余光几不可察的落在祝柏的身上,巡视一圈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寿王位于随州,离福王所在的地方,隔着三座州城,若是从寿王那里调兵遣将,然后再结合福王当地的驻兵力,应该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
“大学士这话说的实在有理,但是边境如今可是险些打到了福王所在的地方,那驻兵恐怕早就已经被支援了,寿王现
在守着三万驻兵,就是大兴最后的防线,若是一下子就从他那里调兵遣将,这恐怕很容易跟先前的诚王一样,让大兴痛失城池。”
一直没有说话的吏部尚书淡淡的说着。
皇帝顿时黑下脸色,他一直疼在心头上的诚王现如今可是生死不明!
“老六,北疆虽然地处偏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