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说一个人出来,祝柏更是用力的扣紧她,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点头。
他泛着红的眼睛看着那几个痛苦悲泣的甲胄兵,眸色渐沉。
永昭十九年,腊月二十三,缠绵病榻的武安侯磕然而逝,举国皆惊,皇帝更是悲痛欲绝,直接提前罢朝封笔,连下几道圣旨,敕令礼部快速办好武安侯的丧事。
太极殿正中央金色的兽炉中,袅袅升腾而起的白色烟雾,不断的扩散开来,转身就遮住了恭敬立在一旁的太监宫女的神情。
“眼看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武安侯却在这个时候去世。这真是给礼部出了一道难题呀。”身穿朝服的君悦满脸都是愁容。
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的丧事在过年期间举办的。
若是急冲冲的将武安侯的丧事举办过去,此举落在镇守南北边疆的战士眼中,那就是皇帝在刻意苛待武安侯。
若是按照正常的丧事举办,大过年的,太过晦气,说不定会有碍来年王朝的气运。
“除了武安侯,还有太子。”皇帝面色黑沉,“太子的病情很有可能撑不过这几天了。”
君悦大惊:“怎会如此?太子的病情不是
眼看着要好了吗?”
若是太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躲在暗处的藩王以及敌国那可是会借此大做文章的。
皇帝目光幽深的犹如一汪潭水:“都是因为高氏那个贱妇,她竟然摆脱了看守的人,闹在了太子的寝宫,让好不容易缓和病情的太子再一次承受了重创。”
君悦蹙紧眉头:“若是这样的话,皇兄你还得早做准备才是,否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世家大族,他们暗中也会起小动作的。”
皇帝面色顿时阴沉下来:“朕的暗卫来报,武安侯临终前除了跟老六说了一连串的关切话语之外,根本就没有说到私兵令符,你说,这私兵令符是不是在太子手中?”
君悦连忙拱手说道:“私兵令符这件事情只是我们两个的猜测而已,皇兄不必如此执着。”
皇帝怒拍御案:“你自己摸着自己的心口仔细的问问,如果武安侯府当真没有私兵,当初怎么可能在那般凶险的夺嫡境况下,将朕从边疆救了回来,又怎么可能护下纯惠,让她安然产子!”
“朕登基一年,寿王联合福王拒绝来朝祝贺,掀起了两王造反案。嘉敏一个弱质女流
,又是哪里来的本事,让南北将士支援。你可不要忘了,当年嘉敏可是要做纯惠嫂子的,若不是朕先下手为强……”
皇帝骤然住了口,他惊觉自己气的说错了话,立即转换神色,整个人透着几分颓然。
“当年我们兄弟在父皇的几个儿子中,明明能力才干都是一等,却偏偏因为母妃卑微的出身,而险些永无出头之日。若不是纳了嘉敏,得到了高家的助力,我们兄弟缘何故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可是父皇心实在是太偏了,临终之前,都要摆朕一道,让朕兢兢业业忙活了十多年,仍旧是处处受到桎梏。”
君悦眼中顿时流露出悲伤的红色:“臣弟一直都知道皇兄的为难之处……可惜,父皇临终之时做得太绝,让寿王他们有恃无恐……如今这大好的局面,我们兄弟辛苦多年,绝对不允许他们再来破坏。”
他回忆以往的艰难,声音带着颤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皇帝嘴角勾起莫名的冷笑:“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老六这件事情上,你处理得太不恰当了。”
君悦哽咽的声音一堵,顿时满脸委屈的跪在皇帝面前,哭诉着:“皇兄,
臣弟对你真的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什么二心,至于老六,臣弟也不过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说实话,臣弟的王妃只不过是老武安侯的庶女,在家中根本就不受宠,现在面对老六,能够给一份好脸面,已经是念及那一份血缘之情了。”
“好了,朕又不是说你的王妃,你哭诉什么?武安侯虽然年纪小小就接任了武安侯府,人也是从小缠绵病榻,但是朕知道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朕绝不相信他没有为他唯一的外甥谋划。”皇帝眉峰紧锁。
他端坐在御案上,面不改色,但是心中却是涌动着狂暴的思绪。
君悦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皇帝,见他不动如山,眼眸微闪,迅速的开口说道:“礼部已经将武安侯府的丧事规格列了出来,老六作为武安侯的外甥,对于这场丧事,他应该过目才是。”
皇帝冷冷瞥他一眼:“老六若真是个聪明的,他舅舅的丧事,他应该知道该如何做了。若是不知道,你作为他的皇叔就应该提点。”
君悦身躯僵在了那里,随即一脸郑重的点头。
走出太极殿,被寒风吹拂,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后背已经彻底的凉
透了。
君悦回想皇帝说错话的神情,眸中闪烁莫名的情绪。
之后一种不可遏制的猜测袭上心头,让他面色变了变。
他觉得自己的背脊越发的冰凉了。
他迅速的收敛面色,连忙去了礼部。
之后他带着人前往挂满了白幡的武安侯府。
满耳的哭泣声,让君悦心有余悸的看向了正中央那乌黑的棺材,想到那个缠绵病榻多年的人,一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