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柏面色有一瞬的茫然,手下意识的抓紧那骨瘦如柴,透着几分软绵绵的手掌,然而只是一瞬,就被人拉了过去。
“燕王殿下,你没事吧?”
面容白净的甲胄兵关切的问着,他的一双纯净的眼眸迅速扫了一下祝柏手上的红色痕迹,发现那只是抓伤,眼眸微缩。
而后稍一犹豫,他立即伸手触碰祝柏的手心,发现修长的手指除了温柔之外,更多的是在颤抖。
他眉头皱得很紧:“燕王殿下可是冷到了,奴才这就让人……”
祝柏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打断他,语调带着颤音的说道:“我没事,大夫呢?为什么还不见大夫来?”
“侯爷!”很突兀的一句尖叫,瞬间就将众人的心神给震到了。
祝柏莫名的升起了一层恐慌,连忙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无力,身子更是微微发着颤,直接倒在了武安侯的身上,
“大夫……快去请大夫过来。”祝柏抬眸看着武安侯那张由白转成青色的脸颊,看着那仿若染上冰霜的嘴唇,他心中的恐慌越聚越多,却没那个胆子去探鼻息。
“大夫已经来了,燕王殿下请你先让一下。”数息间,提着药箱的太
医直接被人背了进来。
白发苍苍的太医一搭脉,脸色骤变,立即跪倒在地,痛哭:“臣来得太迟,侯爷已经去了。”
刹那间,围在一旁的甲胄兵都满脸悲痛的跪倒在地,哭声震天。
祝柏看着双眸紧闭,神色就透着缠绵病榻状态的武安侯,在看着不断哭泣的众人,只觉得眼前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出荒诞可笑的闹剧。
明明他的舅舅,刚才还那么冷淡的跟他说话,虽然话语不动听,但是仔细琢磨,里面都是一些拳拳爱护之意,怎么可能话都没说完,人就这么去了。
他想要呵斥这些哭得很悲伤的人,但是嘴唇动了半天,却是什么话都呵斥不出来。
反倒是心中的悲痛不断的席卷而来,宛若无形的波动在他的心底漾开一湖涟漪,最后化成煮沸腾的水,让他心痛的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明白,明明身子虽然病重,人依旧好好活着的舅舅,怎么就在见他的时候,犹如解脱一样的去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连绵不绝的哭声瞬间划破天际,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除了震动了整座武安侯府外,凡是关注武安侯府的达官
显赫,世家大族,都收到了消息。
唐楠在正厅,听到小丫鬟来报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去看苏秦,见她也是惊诧万分,顿时心慌慌追问道:“燕王呢,他怎么样?”
说完也不等丫鬟回报,她直接起身往后院去。
一路上脑中不断的转动思绪,她很担心祝柏的心情。
她来到京城的这几日看得分明,祝柏虽然在她的面前表露的云淡风轻,对于皇室一大家子,更是带着谨慎。
但是她心中知道,祝柏对于自己嫡亲的亲人,除了憧憬之外,更多的就是在意。
不然当初也不会在猜测他是罪臣之后时,还那么拐着弯的去边境查找亲人。
唐楠心情略微沉重的走进,听到房间里面传出来的悲痛哭泣声,她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她从苏秦那里得知,武安侯这些年一直都在意着,关切着祝柏。
若真的计较起来,武安侯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舅舅。
然而,这个有可能是在这世上最为关心在意祝柏的人,就这么去了,还是只见了一面的情况下去了,换成谁,心中都会蔓延不甘。
“相公!”唐楠一进来,就看见祝柏神情茫然的紧盯着软榻上再也
睁不开双眼的人,他整个人恍若一个虚弱的孩童,透着几分惶然不解。
她的心瞬间被撕裂成两半,疼的让她快速走进,紧紧的蹲下身子,将人牢牢的揽入怀抱。
“相公……相公……”唐楠感受着他的身子十分的僵硬,声线带着颤音,不断的喊着,眼角更是不争气的掉落水润。
“我没事。”有些沙哑却温柔的声音一瞬间如同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心底。
唐楠越发的用力了,她才不信他真的没事。
对他好的舅舅,见他一面,最后变成了最后一面,不管是谁,心中都会承受不了。
她心头隐忍着一抹悲伤和忧心,不确定他现在的悲痛是否要独自舔舐伤口。
“我真的没事,苏秦呢,她为什么没跟着你一起来?”祝柏眸中闪烁莫名情绪。
唐楠来了之后,他迅速的回过神,这才察觉刚才第一时间关切他的甲胄兵不对劲。
借着询问,他迅速抬眸环顾,却发现那个甲胄兵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
祝柏心中狂跳,面上却是微微眯着眼,温柔的眉眼带着悲伤,将自己靠在了唐楠的肩膀上。
身处在武安侯府的甲胄兵,都是武安府侯
的亲卫,他是知道的。
但是先前走进这房间,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几个甲胄兵的气息,直到他的舅舅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都十分痛苦时,那几个甲胄兵就突然出现了,就好像是一开始就将所有的事情料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