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客套寒暄终究是要过去,就算钱田有心试探,但在李泊开门见山的提问下,也必须要低头。
只见钱田端起酒杯起身,面容再无一开始轻浮的笑意,转而变得愈发凝重,
“还请少主放心,属下所说句句属实,也断然不敢忘却宗门,今日事发突然,账目库房未曾整理,
还请少主先在此住下,明日一早,我便带上详细账目,带少主去接手库房!”
李泊笑了笑,虽然不知晓钱田为何突然转变的态度,但也是举了举手中酒杯,道:
“老钱,你知道的,宗门的脾气一向是嗜杀成性,如果明日事情的结果皆大欢喜,这江都皇城中的产业,依旧还是由你钱家代替宗门打理,
若是明日还是有些不愉快,那么......”
李泊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话语中所蕴含的那股狠辣威胁却是明白无误的,此番提醒,也是最后的通牒。
血红色的气息在李泊的周身一闪而逝,钱田脸色瞬间变的铁青,身躯愣在原地。
李泊喝光了最后一口酒,站起身,拍了拍钱田的肩膀,缓缓开口:
“留宿便免了,毕竟我此刻身在江都皇城,本来就不安全。”
感受着那一股似曾相识的杀之剑意,钱田的身躯不自觉的抖若筛糠,
只见其苍白的面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
“明日清晨,我等打开府门,恭候少主大驾!”
李泊将手中酒杯轻轻一甩,仰天大笑,哪里还有刚才还在赌坊时的纨绔子弟的模样。
躲在暗处的钱枫看着李泊离去的背影,气不过的走了出来,道:
“父亲,您就让他这样光明正大的走了?”
钱田脸色铁青,稍稍松了一口气,眼神冰冷道:“那不然呢?”
钱枫眼神中透露着焦急,道:“那大可以让修士拦下他......”
钱枫话说到一半,就被钱田大声怒斥,道:“将他拦下了,然后呢?杀了他?”
钱枫想起在赌坊中,李泊态度嚣张的模样,眼神狠毒,道:
“又不是不可以,反正剑宗就只剩下他一个!”
钱田一拍桌子,颇为恨铁不成钢道:
“别人或许不知晓,但咱们还能不知晓?就算凌不眠和李泊可以死,那剑宗剑冢的存在又该如何是好?
那守剑人若是不顾一切发动剑冢,莫说毁灭一个钱家,就算是呼延皇室,恐怕也会在瞬息之间就被打残!”
听闻剑冢,钱枫低下脑袋,满脸无奈,道:
“既然都是这般,那明日,父亲真的要将这三十年的账目和库房拱手相让?”
钱田冷笑一声道:
“空库房也是库房,被毁坏的账目也是账目,既然他李泊要收回,咱们给就便是了,又哪里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钱枫闻言,瞪大双眼,嘴角微微上扬,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原来父亲早就有了准备!”
钱田得意的捋了捋胡子,吩咐道:
“枫儿,你连夜去一趟老王家,将今日的所见所闻,都告知他,让他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钱枫点了点头,道:“是,父亲,孩儿遵命!”
......
一夜的发酵时间,一夜的疾风骤雨,都预示着这隐藏在深处的惊涛骇浪。
江都皇城的臻园分号,竟然是剑宗产业,而剑宗少主李泊,那位一人一剑守国门的英雄,却要在此刻收回去,
这让好事者嗅到了一丝可乘之机。
“说是守国门的英雄,但其实也是贪财好色之人!”
“就是,现在我们这些灾民各个吃不饱,就连圣上都宣告商会开库放粮,救济百姓,现在他却要想收回?这不是要活生生饿死我等?”
“就是!还有此人独占书院亚圣传人,那可是太子妃,至今都没个说法,真是以为自己守了一次国门,便可以在江都一手遮天了?”
“道貌岸然,狼子野心!!”
“啊呸!!”
“......”
一大清早,层出不穷的话语便流转至坊间街道,蔓延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当下的江都皇城,怨气横生,暗流涌动。
百姓就是这般,眼前粗鄙短浅,目光所至只有眼前,此刻早已经将李泊拯救百姓杀妖的事情,抛之脑后。
而李泊想要重建剑宗,首当其要的,便是要在江都皇城站稳脚跟。
不光是财力中转,更是为了将来鹦鹉洲与外界的联系。
不然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无论货品流通,亦或是重新开门收徒,都会难上加难。
“气死我了,简直是气煞我也!!”
倩倩饭馆内,姜江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来回反复走动,
“李泊!你难道就不生气?他们都这样说你了!!”
李泊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在周倩的碗中,不忘轻声提醒道:
“小倩,慢些吃,小心烫!”
“李泊!”姜江有些着急,大声道。
李泊看着面前焦急的女子,终于出声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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