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温玉衡在家中的堂屋里焦躁地不停地踱步,眉头紧紧地锁着,仿佛打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心中充满了如潮水般无尽的焦虑和宛若深渊般深深的不安。
他为官几十年,在官场的波谲云诡中历经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曾遭遇过,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感到如此棘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突然失去了平衡,让他一时间茫然无措,无所适从。
在此之前,他狠下心肠跟五个庶子庶女断绝亲情,对他们的生死存亡完全视若无睹,见死不救,那时他的心中竟没有过哪怕丝毫的心痛和怜悯。
但这次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这两个儿子可是他的嫡子。
温玉衡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他不能妥善完美地处理好这件棘手万分的事,程予初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找程予初商量如何处理这个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的问题。
然而,程予初的反应却大大地让他始料未及。
面对温玉衡提出的一起下山的请求,程予初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决地表示拒绝。
并毫不留情地直言道:“温玉衡,你自己惹下的这一堆麻烦,凭什么要我来帮你收拾这混乱的残局?当年我受了你那两个儿子多少的气,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我绝对不会去,你自己去吧,反正我早已当他们不存在了。”
程予初所说的每一个字的确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自从得知温词安没有死,她的生活才仿佛在黑暗中重新有了新的希望和盼头。
在流放的那段无比艰难的途中,那两个儿子和媳妇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就像躲避瘟疫一般,现在却突然想得到她的原谅?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温玉衡看着程予初坚决的态度,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如潮水般深深的无奈和悲凉。
他清楚地知道程予初所言不虚,也完全能够理解她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和难以言说的感受。
但他仍然心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解决办法,既能弥补过去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过错,又能重新赢得程予初的心。
此刻,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绞尽脑汁试图寻找一条出路,大脑飞速运转,几乎要燃烧起来……
程予初此时心平气和地坐在窗边,柔和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正专心致志地给五个孙儿缝制着衣服,心里默默地想的是:她能够让他们冠自己的姓氏,都已经是作为母亲给他们留的最后的体面了。
最好永远不再相见。
反正现在自己有清欢在身边悉心陪伴,万事都已满足。
还有五个聪明可爱、天真无邪的孙子孙女,那些曾经的深深的遗憾,早就被满满的幸福填满了。
现在才想起来在她这个母亲面前尽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温玉衡实在无奈,毫无办法,只得一人独自下了山。
“扶你们起来,你们不起。这是无忧寨,是我宋清欢的地方,你们跪在这里,倒好像是我宋清欢对不起你们一样。你们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宋清欢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如同山间的清风,却带着丝丝寒意。
温玉衡刚刚下到山脚,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这两个逆子,跟了清欢三年,都不知道清欢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打着亲情的幌子,这种手段最是没用。
“清欢妹妹,你听我们解释!”程词书跪在地上艰难地挪动了两步。
跪了一天又跪了一个早上,他的膝盖都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还渗出了殷红的血。
“解释?解释什么?”温玉衡赶紧出言止住了程词书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爹!”
“爷爷!”
“公爹!”
“救救我们!”
宋清欢看到温玉衡来了,便不想再理会这混乱的局面。
这些人的出现搅扰了她带孩子逛街的愉悦心情。
她抱上老五,一行人匆匆去了无忧镇。
只留下温玉衡在这里独自处理他的两个嫡子。
“你们起来说话,跟我到镇上客栈里,我有话对你们说。”温玉衡的话语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嘲讽,他对两个儿子此番归来的动机充满了深深的怀疑。
这两人不过是听到他们的兄长举事成功,为了贪图那荣华富贵的钱财,或是追逐功名利禄的利益,才又想起温家这棵可以依靠的大树。
不多时,温词书一家与温词钰一家唯唯诺诺地跟着温玉衡走进了昨晚的客栈。
他们的衣衫略显凌乱,皱皱巴巴,满是灰尘,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与不安,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忐忑与期待。
温玉衡冷冷地看着他们,目光如冰,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等待他们先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沉默。
温词书与温词钰对视一眼,最终由温词书鼓起勇气,再次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的哽咽:“父亲,我们知错了。这两年我们在京师处处遭受掣肘,举步维艰,方知家族的重要性。我们不求您即刻原谅,只愿能有机会弥补过去的过错,重新成为温家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