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步伐,从容地走下台阶,朝向那星辉缭绕的车辇走去。
车厢的门已经自动缓缓敞开。
即将登车之时,洛川心中涌起了一瞬间的犹豫。
他眼角的余光瞥过自己脚上的鞋履——这双鞋早已陈旧不堪,磨损的痕迹清晰可见,沾满了朝阳城的灰尘泥土。
他害怕这双鞋会玷污了眼前这辆华丽非凡的车辇。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迟疑与不安,白发青年微微调动真元,一股强烈的气流瞬间凝聚成形,将他一把推进车厢之中。
随后,伴着一声清脆的“砰”响,车厢门紧紧关闭。
白发青年一刻也没有在此地多停留。
他一声令下,众山贼便护送着麒麟车辇,化作一道璀璨的银虹,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侯府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许久的沉默之后,澹台彦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岳父甄绍福,轻声说道:“丈人,要不我们回屋吧?”
甄绍福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率先朝着门内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回过头,冷不丁地澹台彦说了句:“你以后不要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了,看上去就不像个正经人。”
听到这话,澹台彦一脸纳闷。
这身绿罗长衫,他最近天天穿着,岳父一直都没表达过什么反对意见,有时甚至还夸赞他眼光独到、有品位。
怎么今天突然嫌弃起来了呢?
…………
与此同时,洛川身子僵硬地坐在车中,随着众山贼在朝阳城中一路狂奔。
此刻,太阳已悄然下山,天边仅剩下几缕残霞,而城中的灯火则陆续亮起,形成一片璀璨的光海。车窗外的景物在飞快地掠过,如同一幅幅流动的画卷,令人目不暇接。
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洛川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一场梦。
或许梦醒之后,他又将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贫苦少年,手里拿着已经作废的婚书和荐书,灰溜溜地逃回鱼尾村,在那间破旧的茅屋中与母亲失望的目光中度过余生。
不知过去了多久,车辇离开了朝阳城繁华的街道,驶出了高大巍峨的城门,来到了城外一片荒凉的小树林中。
这时,白发青年动作粗暴地拉开了车门,语气急促地对洛川喊道:“快点下来!”
他的态度与之前的从容威严截然不同,更无半点面对“少主”应有的恭敬礼貌。
洛川尚未回过神来,便被白发青年一把从车上猛地拽下。
紧接着,一个身形如铁塔般魁梧、满脸络腮胡茬的高大山贼大步流星地走来,他一只手将洛川像拎小鸡似的拎起,轻松地将其放置在马背上。随后,山贼自己也敏捷地跃上马背,紧握缰绳。
“你……你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洛川打着哆嗦问道,上下牙不住地碰撞。
小时候,他便常常听母亲说起,灵霄界有许许多多以拐卖小孩为生的贼寇——他们会抓走弱小的孩童,将他们卖给大富人家做奴隶。从此孩子们失去人身自由,食不果腹,还得天天干脏活累活。
甚至还有些孩子被故意弄残疾,然后被扔到大街上卖艺乞讨。
尽管洛川已经年满十五岁,不再是小孩子了,但面对眼前的这些人,他仍然无力反抗。
如果这些人真的打算让他去做奴隶,他也只能乖乖听从他们的命令。
“你乘坐的这辆车,是我们从宰相府里偷出来的,”白发青年淡淡解释道,“宰相在上面施加了追踪法术,我只能屏蔽它一时。再不弃车逃跑,我们都会完蛋。”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动马鞭,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他座下的白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浑身肌肉紧绷,犹如一道银白闪电划破夜色,朝着树林深处疾驰而去。
负责搭载洛川的山贼紧随其后。
马蹄声急促而有力,仿佛能震碎空气。
在强烈的惯性下,洛川只能紧紧抱着那魁梧山贼的腰,生怕自己从马背上跌下去。
他的心脏如雷鸣般狂跳,似乎随时会冲破胸膛。
他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他乘坐的那辆车辇,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光芒,静静地停放在原地。它的外表不再是深邃如星空的黑色,而是变成了深沉的红木色,木纹清晰可见,典雅而庄重。
车身镀金饰银,雕刻着繁复精美的图案,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极致的奢华。
然而,尽管它依旧展现着不凡的气派,却已远不如先前星辰缭绕时那般惊艳夺目了。
它仿佛从云端跌落,不再是那遥不可及的神仙座驾,而变成了人间的世俗凡物。
拉车的四只白麒麟已然无踪无影。
取而代之的,是四头棕黑色的骡子,它们浑身脏兮兮的,尾巴摇来晃去,埋头吃着草。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幻术所编织的幻象罢了。
车是偷来的。
麒麟是骡子变的。
那什么“紫微阁”,不出意外应该也是白发青年瞎编出来的——毕竟他给自己起了个叫“紫微”的道号。
洛川突然觉得自己很像那几头呆头呆脑的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