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些修筑河坝的工匠们,对大齐官府积怨已久啊!”顾旭心中暗叹。
在他看来,大齐朝廷既然连修行者的丹药供应都能削减,那么克扣工匠工钱这种事,自然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不过,废墟中所发现的“镇物”仅仅揭示了堤坝坍塌的原因,却并未能解释那数以百计的“小儿鬼”为何会出现。
对于这些“小儿鬼”的涌现,顾旭内心其实早就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揣测。
他继续下潜,直至抵达堤坝废墟的底部。
随后,他催动真元,开始挖掘堤坝的地基。
石块与泥沙间渐渐显露出森白的骸骨。
顾旭凝视着这些骸骨,根据它们的大小和形状,他判断这些都是孩童的遗骸。
这些孩童的骸骨并非孤立存在,而是有很多具,它们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仿佛在勾勒着堤坝底座的形状。
“生桩”。
一个恐怖的词汇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根据他在书中的了解,这是大荒一种禁忌的邪术。
古籍中记载,动工兴建时意外频发,往往是因为挖掘破坏了地脉风水,从而惹怒了此地的鬼神。
为了确保工程平安顺利进行,人们会采用活人献祭的方式,即将人,尤其是孩童生葬于工地之内,以此祈求鬼神息怒。
而那些被活埋的生灵,则会化作守护神,保卫建筑的稳固与安宁。
过去,顾旭仅仅是翻阅书籍,便已被这一法术的阴森骇人所深深震慑。
而今,亲眼面对这毛骨悚然的场景,他内心的寒意更甚,情绪也变得极为复杂。
他不禁想象,当这些孩童躺在堤坝地基的深处,看着自己面前的世界被沉重的砖石和泥土渐渐覆盖,那是多么可怕,多么绝望。
“真是荒谬至极,“顾旭心中不禁感慨,“建筑发生事故,明明是因为偷工减料、苛待工人。然而,大齐这些负责水利建设的官吏,却将其归咎于鬼神之怒,企图通过活人祭祀来解决问题。
“如今这大荒,人命还没有砖石值钱啊!”
…………
许久之后,顾旭浮出水面,缓缓游向岸边。
他闭上双眸,双手合十,为那些被残忍埋葬在堤坝底下的无辜孩童,以及在这场灾祸中不幸丧生的工匠们,念诵起《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鬼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他腰间的玉佩,已然将他刚才目睹的一切记录了下来。
他计划尽快赶回洛京,将玉佩交给驱魔司总部,以此将这一事件彻底曝光。
“生桩”、“造畜”、“降头血咒”等,均被大齐律法明文列为禁止的邪术。
根据律法规定,提出使用“生桩”来筑造堤坝的官员,以及默许此类行为发生的官员,都将面临严厉的惩罚。
轻则丢失官职,重则性命不保。
作为一名曾经在陈济生手下效力的官员,顾旭觉得自己做不到对这种近在眼前的恶行视若无睹。
每当他的思绪稍微恍惚,那些面目狰狞的“小儿鬼”,那些埋在堤坝底下的苍白骸骨,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觉得,唯有让这背后的主使者付出应有的代价,自己的心情方能平复,也才能让受害者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
顾旭施展“流星走月”身法,踏上了来时的驿道,以风驰电掣的步伐急速奔向京城。
途中,他又遇见了几个饥肠辘辘的“恶鬼”,还有抬着残破碗盏向他乞讨的“穷鬼”。
但他此刻心情沉重复杂,已经顾不得去对付它们。
待他走了三十余里路的时候,凭借远超常人的精神感知力,他忽然察觉到了一阵危险的气息。
他心中警觉顿生,背上冒出一阵冷汗。
他想也没想,直接同时施展“光阴”和“流星走月”。
他的左眼瞳仁再度变成深邃的靛蓝色,隐约闪烁着星辰的光泽。
整个世界随之静止。
飞鸟悬停在空中,风声也悄然停歇。
在“光阴”持续的短短十息时间里,他以“流星走月”最极限的速度,穿梭到了十余里之外的位置。
为了防止被人算到他的位置,他逃跑的路线没有刻意思考,几乎算是随机的。
但下一秒钟,他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道道波纹,像是平静的湖面荡漾起层层涟漪。
紧接着,三个身穿黑衣、黑布蒙面的人骤然出现。
他们分别站在顾旭的前方、左后方和右后方,把顾旭包围在中间。
顾旭微微皱眉。
他可没有料到,这些人为了追上他,竟不惜使用极为珍贵的法宝——“破空珠”。
站在顾旭正前方的黑衣人轻轻一挥衣袖,左手中便魔术般地出现了一个木匣子。
黑衣人率先开口道:“顾博士,这只木匣子里装有三百颗度厄丹,我知道你很需要它。只要你交出身上的玉佩,这些丹药就属于你了。”
尽管他说话的口吻听上去挺客气。
但他的两名同伴却已经召唤出本命剑,紧握手中,剑尖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