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河坝底下会出现这么多鬼怪?”顾旭很快找到了永宁县驱魔司知事施怀勇,向他询问道。
据顾旭所知,大荒鬼怪的诞生通常是需要满足特定条件的。
它们往往诞生于阴煞之气浓郁之地,并需要一段时间的演化才能成形。而若有含冤或怀恨而亡之人,便有可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孕育出更为强大的鬼怪。
比如在河清县那片被烈火烧毁的田地里,仅仅一夜之间,便涌现出大量的鬼怪。
再比如洛京附近的邙山,这片作为前朝大楚的皇家墓葬之地,诞生出一只“凶神”级别的强大鬼怪。
它头戴冕旒,身着黄袍,面容模糊不清,麾下统领着众多鬼兵鬼将,在邙山的帝陵深处自立为王。
传闻,它是由大楚皇帝们亡国的怨恨所化。
尽管它并未经过正式的“鬼王”晋升仪式,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鬼王”,但由于其凶名远扬、恶行累累,人们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它自封的“邙山鬼王”这一称号。
但是,永宁县的这座堤坝,是去年才开始修建的。
按理来说,它并不是墓地这种阴煞之气浓郁的地方,也不可能埋葬着冤死之人的尸骨。
可为何堤坝底下会在一夜之间冒出数量如此之多的鬼怪?
“我,我也不清楚。”施怀勇摇了摇头。
顾旭怀着疑惑的心情,取出一叠“杀鬼符”,与永宁县的修士们并肩作战。
他注意到,河坝底下钻出来的鬼怪大多是孩童的模样,面部呈现出恐怖的青紫色,双眼圆睁,并发出刺耳的啼哭声。
根据典籍里的记载,他知道这种鬼怪叫做“小儿鬼”,往往是由夭折的孩童死后所化。
虽然它们的哭声听起来骇人,但实际战斗力并不强。
凭借手中的“杀鬼符”,顾旭能轻易地消灭它们。
然而,顾旭杀的“小儿鬼”越多,眉头就皱得越紧,越发感觉这件事情很是蹊跷。
在解决了一批鬼怪之后,顾旭便离开了永宁县那群驱魔司修士,趁无人注意之际,独自走到堤坝边上。
作为洛京驱魔司的文职官员,他本来完全没有义务去处理这件事。
但为了积累功勋,同时也为了解开心中的疑团,他还是想要把这些“小儿鬼”诞生的原因调查清楚。
他先是取出几枚铜钱,用六爻法做了一番占卜。
结果为“震上乾下”,此乃“雷天大壮”之卦象。
“大壮”,寓意着强盛与繁荣,运势如日中天,确实是大吉之兆。
但在这极盛之时,更应谨记“君子以非礼弗履”,要心怀敬畏,恪守礼仪,保持心平气和,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行违背礼法之举,以防盛极而衰。
顾旭收起铜币,取出几张“水行符”,贴在自己身上,然后踏入汹涌的洛河之中。
“水行符”能让他在水里呼吸。行走水中,就如同行走在陆地上一般。
他往洛河深处走去,越潜越深。
眼前所见之景,令他无比震惊。
他知道,大齐王朝的堤坝,以筑坝材料区分,有土坝、草坝、柴木坝、堆石坝、砌石坝、石笼坝等多种。
其中,土坝、草坝、石笼坝等,被唤作“软堰”。此类堰坝,取材便捷,造价低廉,然漏水问题较为严重,容易损坏,需时常修葺维护。
而砌石坝则被叫做“硬堰”,以浆砌大石头垒成,坚固耐用,寿命长久;然其造价不菲,且需要精湛的技艺和大量的劳动力。
永宁县这座堤坝,外观巍峨,貌似“硬堰”。
然而在水面之下,却是另一番景象,偷工减料之处比比皆是。
许多本应以砖石筑就的关键位置,竟被随意地以当地土料、砂石替代。
“难怪会突然崩塌。”顾旭心中暗忖。
正当他思绪纷乱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堤坝废墟之上,静静躺着一个石头雕刻的人偶。
那人偶雕刻工艺粗糙,形态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当顾旭的视线与那人偶空洞无神的双眼交汇时,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迅速窜上心头,仿佛被一个未知的鬼物注视一样。
“厌胜!”他立刻认出了那个人偶。
“厌胜”之术,是大荒一种特殊的巫术,能以诅咒之力制服人或邪物。
过年时候家家户户在门上换桃符,辟邪引福,便可以算是厌胜之术的一种。
顾旭也在自己宅中施展了些许厌胜之法。
比如将一株柏科植物藏于屋内,可以延年增寿;再比如在房屋楹柱与横梁相连的木块中,巧妙藏入一片桂叶,可以促进居住者学业进步。
虽然厌胜之术多半旨在避凶趋吉,为人们带来好运与安宁,然而,也不乏有人利用厌胜法术进行诅咒或陷害他人。
顾旭曾在古籍中读过几个与厌胜之术相关的故事。
其中一个叫做“偶相斗”。
故事讲述了一名木匠在主人不注意时,将两个披头散发、激烈角斗的裸体木偶藏匿于房梁之上。自此,那户人家每晚都能听到屋中响起不绝于耳的角斗声,被骚扰得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