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吵架。
其中一个小人说:“真想跟着陶汐一块儿去看看他。”
另一个小人说:“你作为一个对符道一窍不通的刀修……万一去了那课堂上,有人问起你符篆之术的问题,你岂不是就在他面前颜面尽失了?”
纠结许久后,待到东方的天际露出淡红色的霞光,时小寒还是选择一脚踹开被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她迅速洗漱穿戴,换上了书院的灰白长袍,用木簪束起长发,连早饭都顾不得去吃,就朝着符道课堂迅速跑去。
“我就藏在角落里,远远地看一眼,”她暗暗地在心头想道,“只要别人不发现我,就不存在丢人的事情。”
…………
此时此刻,在密密麻麻的学生堆里,还隐藏着一位大人物。
他长着一双小眼睛,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穿着一件华丽的锦袍,搬来了一把小板凳,坐在课桌之间的走道上。
此人正是书院教习傅韬。
他用了特殊的法术,一定程度上掩盖了自己的相貌,使得周围人难以察觉到他的身份。
其实这位傅教习一直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在顾旭横空出世之前,他甚至隐隐在心里觉得,自己是国师之下的符道第一人。而他教出来的几位学生,比如贾秀光、陈英卓等,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出现在其他符师的课堂上——他认为这是有失身份的行为。
然而今天,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毕竟在上个月的那场符道之争中,顾旭让他见识到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东西,甚至某种程度上颠覆了他对符篆之术的认知。
傅教习虽然高傲,但本质上依旧是一个追求大道的符师。他非常期待顾旭今天是否还会展示出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但是,如果顾旭讲课内容极为敷衍,或是有明显的漏洞,他也不介意当成将言语化作刀剑,撕开顾旭身上的层层光环,把他从神坛上踹下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瘦瘦高高、头发稀疏的男子搬着小板凳,坐到了傅教习身旁不远处。
傅教习顿时皱起眉头。
他没有想到,杜远这家伙竟然也悄悄摸摸地跑来旁听——不仅没有掩盖他自己的相貌,而且正好坐在自己附近不远处。
傅教习明白,自己掩盖相貌的法术,并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它能够瞒得住低境界的学生们,但是却瞒不住同为符道教习的杜远。
万一自己的身份被杜远这家伙认出来了,岂不是会非常尴尬?
还好,杜教习刚一坐定,就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本小册子、一支炭笔,小册子的前几页上还写着密密麻麻的笔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专心听讲的好学生,根本没有察觉到傅韬的存在。
傅韬稍稍松了一口气。
…………
待到清晨的钟声响起之际,顾旭便在万众瞩目之下,来到了讲堂的门外。
他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衫,衣袂飘飘,步履从容,宛若仙人。
这时候他发觉,讲堂的门口、走道上、乃至于讲台的附近,都已经挤满了学生,以至于他很难穿过人群走到讲台上。
他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杂役,微微皱眉,向他问道:“龙门书院修习符道的学生竟然有这么多?”
杂役微微躬身,恭敬地答道:“顾大人,书院里主修符道的学生,其实人数不到这间屋子里的十分之一。但是,书院并不会限制主修其他道法的学生前来旁听符道,而修习符道的学生也可以去旁听别的课程。
“今天,他们都因为仰慕您的大名,聚集到了这里。
“您需要我叫他们让开道路么?”
顾旭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必了。”
话音落罢,他便施展身法“流星走月”,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讲台上。
讲堂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龙门书院从不缺乏有见识、有背景的学生。他们立即认出了顾旭的登场方式,对此惊叹不已。
“没想到他竟然跟驱魔司的楚凤歌、上官槿一样,也掌握着这门由司首大人开创的玄妙身法。听说特别难学呢。”
“废话,上品武学哪里有不难学的。”
“我专门练过曈术,用功法强化过感知,竟然也没有看清楚这位顾先生的行动轨迹。司首大人开创的武学果然非同一般。”
“可为什么我听说,这门武学并不是司首大人创造,而是中天北极紫微大帝在梦境中传授给他的?”
“司首大人的自谦之词,你竟然也相信?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
这时候,顾旭抬起右手,学生们便渐渐安静下来。
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着他,期待着他接下来讲授的内容。
“我想,你们当中的很多人,应该早就认识我了,”只听见顾旭面带微笑说道,“不过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旭,来自青州府沂水县,很荣幸得到朝廷、国师、李院长和书院教习们的认可和器重,来到这里给大家分享一些画符的经验。”
由于顾旭年纪太小,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