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侧的护院最先发现二小姐丢了。
他看见二小姐被挤到鳌山下,再一闪身便不见踪影。
他起先以为是自己被鳌山灯给闪花眼,用力揉了两下眼皮,再看去,还是没看到人,这才惊觉二小姐真的不见了!他奋力扒开人群朝鳌山灯跑去,可路上人太多,扒开一个又来一个,他根本寸步难行。
“遭了遭了遭了!!!”他的心简直快从胸口蹦出来,情急之下,拔刀出鞘,大吼一声:“都给老子让开!”
面前人群顿时惊呼四散。
四边的荣府护院先是朝他这边看来,而后发现怎么看不见二小姐?这才发现大事不妙,瞬间,锵锵锵的拔刀声四起,鳌山附近登时乱做一片。
此时街头巡视的巡防营官兵快步跑来,一看这些护院挂着荣府的腰牌,作揖道:“今日街头都是百姓,哥几个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我等必当尽力协助。”
荣飞燕的领头侍女此时也终于逆着人潮来到鳌山边,拉着自家护院急问:“二小姐呢?!”
领头护院眉头紧锁、呼吸沉重地摇头。
领头侍女头发都竖起来,大叫:“摇头是什么意思?二小姐呢?”
领头护院本想维护自家小姐名声,不愿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可被领头女使连声逼迫,只得压着嗓子道:“不见了。”
领头女使大叫:“什么叫不见了?!”
领头护院满头是汗:“刚才还见她在看鳌山灯,可人群一挤,突然就……就没了踪影。”
领头女使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什么脏话重话都没口子地乱喷,站在一旁的巡防营官兵已经听明白——荣家二小姐丢了,就在荣家侍女破口大骂之际,巡防官兵里的领头人让亲信把消息快速带回去给副都头。
副都头又报都头,都头又报指挥使,消息层层上报,半个时辰功夫,“散灯会、撤鳌山”的指令就下了下来,街头突然出现一大批披甲执锐的官兵。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从前朝廷再怎么战事吃紧,年节灯会也从没停过。
街头人群被驱赶四散,京城百姓人心惶惶。
“宵禁了宵禁了!都走都走,马上回家!”
官兵们用刀鞘拍打栏杆,驱赶人群,一边赶一边翻,把所有靠近鳌山的店铺巷口都搜了一遍,那些戴面具的艺人也都被抓着查验身份。
第二日,正月十六,搜捕仍未停息,巡防营的兵士策马于街头巷尾,神色严峻。
朝廷突然通知提前恢复早朝,且明令各部官员不得告假。
皇帝对昨晚突然撤销灯会的解释是:“接到奏报,南方叛贼于近日称帝,称号昭德,已攻下贵浔等州县,挥师东进,军情紧急,怕有叛军细作混入京中,故而停撤灯会、驱散游人。”
一些消息不甚灵通的官员,譬如盛纮,就信了这个说辞。
可消息是从巡防营递上去的,有门路的官员都已经知道内幕,荣飞燕被贼人掳走的消息已经在一些高门大户里流传,这里面就包括王若弗的娘家。
巡防营几乎是把整个汴京都翻了个个,除了官员家里哪哪都搜遍,可哪里有荣家二姑娘?
……
京城郊外。
苏醒过来的荣飞燕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木架上,周围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人应答。
“来人啊!救救我!”她又喊了一声。
这时,旁边隐隐有微光亮起,接着一个男人探头进来,问:“醒了?”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荣飞燕惊怒不已。
“气力还挺足。”那男人根本没在意她问了什么,脚步声远去,嘎吱一声门响,屋里重回寂静。
“别走,你别走!我是荣妃的嫡亲妹妹!你……你敢关押我,回头官家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荣飞燕狂呼。
看守她的人根本不予理会,匆匆回到自己位置上,对身边一个年纪稍小的衙役说:“去告诉大人,说里头的女人醒了,问问看下一步怎么办。”
小衙役快马回到城内,进入京畿县尉在京城内的私宅,报道:“里头那个女人醒了。”
京畿县尉正和一个蒙着面的妇人喝茶,闻言,妇人问:“她怎么样?”
小衙役看了一眼京畿县尉,对方点点头,他才说:“那人精神头似乎还行,说话中气十足的。”
蒙面女子:“她说什么了?”
小衙役:“无非就是要我们放人,说官家会替她出头什么的。”
蒙面女子:“一个瓦匠之女,居然开口闭口言及官家,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京畿县尉陪笑道:“小门小户出身的,哪里懂得这些规矩?官家也是太过仁厚,纵得这些蝼蚁忘了本。”
蒙面女子:“官家年纪大了,对这些小罗罗自然是少了精力去管教。所以啊,不得不由大人您出面,替天行道。”
京畿县尉哪里敢担这个名,忙推辞:“夫人,您这可就说笑了,下官不过就是个九品,把脖子仰到顶了都窥不见天道的一个角儿。下官脚往哪里走、手往哪里放,那不都是得听主子们的安排?要说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