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二年六月,全国繁忙。
初二,行密率众数万浮淮至泗州,会泗州防御使台濛与汴人争徐州。
初六,沧、齐被圣人催得烦了,各出兵万人,与郓城葛从周、兖州袁象先交战。
这时候,如果沧、齐脑子正常的话,就该发动主力西进,先夺郓城,再与魏博夹击义成军胡真,逼迫汴军把部署在东线的军力往滑、濮、曹一带收缩,让汴梁担忧卧榻安危,通过他们间接为朱温施压,同时为南面杨、垣各路势力打配合。
只可惜他们做不到。
淄青从开战以来,阵仗搞挺大,但不死战,纯日子人。
沧州更滑稽。到这会,仅派都虞候高韶率三千人支援过一次朱瑄。讨巢时他们还推了一个叫杨全玫的牙将率五千军入关参战,现在居然委顿至此。从广明元年郑汉卿被逐算起,横海军割据十五年了。或许心早就野了,进化成了完全体墙头草。要想令其出力,除非让他们看到明确转折点。
十一日,湖南长林军使陈五率八千人抵达虢州。
十五日,圣人在长安整军。
在河中收编的万余汴军和拒阳川获得的灭汴都合并改为正义校尉,隶天策军外军。以降将慕容章为正义校尉,令狐韬副之。以潼关获得的汴军降将唐豹、鲍进忠、柴仁信等为正义诸将。
一万八回鹘兵分为护圣、讨虏两部。护圣军仍由李仁美统帅,讨虏军由乞颜术、忽索月暂领,开赴虢州到赵匡凝麾下听用。
扫虏将军哥舒金带回来的一万四西凉军分为兴国天骑、帐前近卫。
十九日,上谕组建伊、洛行营。赵匡凝加特进,任都统,李嗣周任副都统。领夔、荆、长林军、李存孝、乞颜术等部八余万人攻伊阙。考虑到李存孝自傲,担心其不听赵匡凝指挥的圣人给他加中大夫,挂行营都监。
组建陕、河招讨使。以常山侯王从训为招讨,没藏乞祺、护国军节度使王珂、万岁蕃军司总管王柱、火锐校尉高汉宏、王子美各为副使,率万岁蕃军部和飞仙、广锐、龙骧、火锐四校尉与河中镇共七万余人,沿崤函大道而出,会同成德驻怀州部队进薄陕州、河阳。
度支使王抟为应接粮料供军使。京兆尹孙惟晟、给事中陆希声、御史中丞吴公度为副使。
天策上将、武康大圣自率侍卫亲军,金剑、墨离、平夷、雾露北门四使,护圣军、西凉军、兖军、王处直部义武军、万军汉军司与飞骑、突骑、射鹰、控弦、龙武、正义七校十余万步骑出弘农涧。
二十二日,朝廷对叛军发动先头政治攻势。
诏以朱温嫡子朱友贞为宣武军节度使。
以伪梁郑州防御使赵克裕为郑、河南府节度使。
进爵忠武军赵昶淮阳王。
朱温在地方上的大将,只要探查到的,都有相应加封。算是最后通牒。不奢求倒戈,只要摸鱼、划水、对朱温推三阻四就算有功。若跟着此贼顽抗,朝廷输了也就罢了,否则。
至于李克用……
不管他。
爱来不来。
进薄洛阳若败,天子、诸侯协约估计要解散,大伙各自还家守土,李某人回关西割据,一起喜迎五代十国。若成功,李克用来不来也不重要了,届时盟军将合围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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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圣人在做一个怪梦。
梦里,他正对着案头发呆,以前的李耶突然从阴影中蹿出:“浪了这么久,也该浪够了吧?这里不属于你,回来吧。”
他刚跟着走了两步,却被人背后一把拽住,回头一看,是一個青玉羽衣、莲花冠的青年大胡子和一帮泪眼朦胧的大臣、妻儿:“圣人生于斯,长于斯,要到哪去?奈何狠心抛弃我辈?”
正要回头,却被李耶两个耳光打在脸上:“他们都是NPC,黄粱一梦,懂吗!老子看你是史书看昏了头!老婆孩子爹妈,难道都忘了?跟我走!”
那边也被抓住:“圣人走了我们怎么办?皇国中兴才一半不到就想走,对得起我们吗。”
就这样被一左一右拉着。
李耶急得直跺脚:“哎呀,你管他们干球啊。你是李耶,李耶!什么昭宗、何皇后,什么晚唐五代,早就是历史尘埃。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个泥腿子,你从小到大做过什么和军政有关的事?就你这吊样,一个村管得好吗?挽大厦于将倾不是你能承担的。当模拟游戏呢?瞧瞧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哪天被武夫砍了,老子当笑话看。听话,跟我回去上班。”
枢密使扑在怀中哽咽:“你现在是李晔,现在是皇帝!你做得很好。几年前那么难不也被你熬过来了吗?今日你有那么多毁家纾难的臣僚,有那么多英勇善战的忠诚将士,有三分之一河山,你畏惧什么?别怕,振作坚持下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李耶沉默了下,嗤笑一声:“牛。现实生活抛至九霄,反过来对纸片人难舍难分。张口圣唐闭口中兴,朝代粉、抽象小子到你这个逆天程度,甘拜下风。痛快点,是不是根本不想回去了?”
“我……”
“走吧你!”李耶冲上去,咒骂他、踢打他,想要将他拖进那扇雾气沉沉的大门。
霎时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