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正月,乙丑朔。赦天下,改元。丙寅是为乾宁元年元月三日。
凉州、金城、新秦三郡蕃汉渠帅数十氏朝觐,宴之。诏发统万城骑士两千、河中府步兵千五护御史大夫徐彦若赴任凉州。六谷吐蕃不上供,不蓄发冠,诏上郡尉李彦真、庆阳太守杨守忠讨之;天策军外军出动飞仙校尉阿史那应臣、火锐校尉高汉宏两部。
初七,东方来报。
朱温大举攻瑄,兖、郓、齐合兵战于阳谷县,败绩。庞师古亦急攻任城,欲凿穿曲阜。陆续集结到郓、曹、濮、滑一线的汴军已超过十五万。其中徐州行营招讨使庞师古所辖占了近一半,七万人。朱温停止了南下攻略——徐州主力离开后邵光稠、侯嵩引杨行密攻陷他在江淮唯一的据点楚州也泰然处之,但令徐州方面守御为上。
朱温杀气腾腾,瑄、瑾告难诸侯。王师范去年就出手了。李克用、田希德闻讯,亦发兵、给粮。
杨行密鸡贼,既想趁机扯朱温一块肉,又担心日后被报复。毕竟朱温虽受挫于朝廷,但根基犹在,账面实力犹是天下第一。也是无语。你不打,等朱温缓过劲,他会不觊觎你吗。算了,针没扎到身上不知疼,还得等朱逆甩他两耳光才会放弃幻想。
赵匡凝不知在干什么,两度令其攻申、豫牵制朱逆,为北方会战打基础,结果赵某至今还在不痛不痒地骚扰汝州。是在等赏赐还是加官进爵?结合他把妹妹派到长安代表他新年朝觐的做法,值得研究——不跟李氏绑死,不敢下死手?
但圣人想说,真别送女了,吃不消。他也没那多精力伺候女人。从前的快乐已渐成负担。每天忙完军政就很神劳形瘁,还要被一群怨女渴妃觊觎。现在一看到某个妻妾不怀好意的笑,李某就慌。持续被这么蹂躏,活五十岁都难;一帮敲骨吸髓的女内贼!
额,金商也打起来了。
王彦章年关左近到的汝州,还带着两千羽林精兵。甫一上任,便捕十几名带头闹腾的州兵戮于军门,州城军队敢怒而不敢言,沿伏牛山布防的各路小股寨军、民团也为之严肃。但这会的风气,砍人立的威有限。如果王某不能在军事上取得令人信服的成果,下一次鼓噪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王彦章不屑于作乱,素来信奉大丈夫马背上逐功名,但从军多年,贼胚的尿性也明白得紧。他的计划是尽快与冯行袭交战,从速解决这个人,夺取武关道,也好无负天后殷殷期望;离京时被情绪极度抑郁的天后红着眼努力微笑赐剑的画面……呜呼,悲矣,伤心哉!王帅至今不愿记起。这一世若注定不能拥…就让臣,守护…不对。是唯以死报之。
若李晔在此,多半要给他写一段话本了——《烽火中的将军与后》。这狗血的烂俗剧情!
至于朱圣。王彦章对他失望透顶。尤其是那李振、寇彦卿、贺德伦、段凝,都该死。王帅已有想法——“俟朱温某日殒命,当回师汴梁,尽诛朝堂之恶,以谢天下,然后自裁。”
汴州同样存在地域、出身之争,也拉帮结派,王彦章看不惯一些人,谋清君侧,也很正常。后世他还和亲信研究了详细的“尊皇讨奸”方案,但没等实施就为少主战死了。
不过当务之重是讨平行袭。为提高胜率,缩短战事周期,王帅还上奏朝廷,申请将河南府的伊阳县和陕镇的长水、卢氏划到汝州行营,以便用兵,他懒得跟友军打交道;心疾外转身病的天后最近时常流鼻血,本已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但看到是他的表文,许之。
十一日,收到天后亲笔信的诫勉之辞,神采大振的王彦章扑商州,并邀河中张存敬、陕虢朱友恭佯攻盐池、潼关,为他吸引李逆火力。
十五,广州奏:伪梁濠州镇遏使刘士政、监押陈可璠攻滁州失败,惧获罪,两人一商量,反!乃率众三千走袭桂州。已杀经略使周元静而代之。现经广州代奏,向长安称臣。今天反一個,明天反一个,朱温的威望在消减了,对基层的控制力在慢慢薄弱,直至没有。一个能让泥腿子安居乐业的汴王,大伙自然去他妈的朝廷踊跃效力之。
一个带来灾难的贼,那还是死了最好。老百姓不看你的旧日功德,只看你当下给了什么;很现实。
十七,汉中奏:“使者既还,蜀中骄横如故。东川军乱,焚掠资、汉、眉、简。节度使顾彦晖懦弱,不能止。”西川张虔裕等人也想不到东军如此不给面子,居然跑到他们的地盘抄略,于是周德权、赵章、华洪、侯绍、王仁威、费存、杨守厚等大小军头再次开打。打吧,民不聊生,怎么会祈盼王师。等受折磨的蜀人痛恨武夫、耻于从军、战争潜力被掏空得差不多了,野心家创业再难随便拉起队伍,两川才能成为一个稳定的血袋。
唉,统治者做派越来越严重了,行事思路几乎下意识地全以皇帝的角度去考虑利弊。可能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吧。但愿自己以后不会堕落成日益骄固的独夫。尽可能为这个国家多保留几分元气与文化。当阿史那来美禀告皇甫麟等汴军俘虏数百人已被带至银台门,圣人放下表文,前往视事。
……
皇甫麟被反绑双手戴着枷锁与其他袍泽被押至右银台门。
李逆的确治好了他们,但仅一部分,超过三成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