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州。
人嘶马沸,吼声震天。
兵戈交击之间,每时每刻都有身影倒下,生命在此时成为最微不足道的数字,鲜血迸溅,死亡如影随形,局势看似无比焦灼。
可若是懂得战事之人便不难发现,身着红色布甲的士兵显然已占据了上风,前赴后继之下,与他们交战的头插鸟毛的士兵已大面积开始溃散,乃至不成阵势。
军阵一旦散掉,战斗力便不可避免的大规模下降,这是困扰所有将领的心病。
当周遭再无熟悉的同伴,入目所及乌泱泱一片敌军,特别是在战场上这样要生死相向之地,再怎么样心志坚定的人也难免慌张与恐惧。
而慌张与恐惧,又是最容易大规模传染的,对士气的影响极大。
士气一旦崩溃,溃败便不可避免。
甚至可能出现一人便可追着上百人跑却无一人胆敢持刀反抗的奇景!
熟悉军阵身经百战的将士并不难发现这一点,战场的形式已经明朗,一场溃逃即将开场!
“报!将军,敌军人马已散,士卒被我军层层分割,败势已显!”
有传令兵飞奔跑至中军大帐,高声喊道。
“好!”
坐在桌案前的,是一位年岁五十有余,却雄壮好似熊虎般的将军。
镇边将军张启瀚,曾一度打入大青,并致使大青不得不缴纳岁币赔款的军中战神!
他便好似大月的擎天白玉柱,以赫赫战功护国守疆,深受宗明帝信赖。
这次交战,宗明帝更是委派他全权负责,务必要给大青一个无比深刻的教训!
再加上已近乎板上钉钉将要成为下一任太子的裕王从名义上来说乃是他的妹夫,放在民间便是连襟!
无论是威望,能力,乃至他的未来都是一片辉煌,军中的威望已无人能及。
“将军,末将愿领兵直入大青,以彰我大月之威!”
伴随着传令兵话音落下,立刻便有一人起身请战。
“呸,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将军,让我去吧!只要让我领兵,给他们一个教训怎么能够?我保证让大青三十年内再不敢北望!”又一人起身,目光披靡,信心满满。
“你们两个都给我下来。将军,别听他们的!让我去,我必能攻破大青都城,直接提着那蛮子的脑袋过来见您!”
请战之声越发离谱,一时间哪怕是军中大帐也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就差有人说弹指间便可倾覆一国。
张启瀚不动声色的看着手下这群家伙嗷嗷叫,诉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
军中死生之事过于常见,战事大优之时发泄些许亦无不可。
当喧闹声渐消,张启瀚方才开口说道:“大青溃败的,有些快了。”
交战尚且不足一月时间,数万大军对垒可不是那么简单直接就能分出胜负的。
这次的战斗却未免显得有些过于简单,连艰苦都算不上。
大青那边的将领像是完全不知兵事,许多但凡经验充足些的将领都不会犯的失误简直轮番出场,看的他都想编写一本《战事基础大全》出来了!
事出反常,终归让人心有疑虑。
“哈,那蛮子皇帝刚刚上任三载,据说还是弑父上位,将领。据咱们的探子报信称,那蛮子皇帝竟是派遣自己的侍卫统帅大军!
这还不算,那侍卫一朝得势,便立刻排斥异己,打压昔日将领,更是从军中精锐抽调出五百人,组成了自己的亲卫飞熊军,时刻伴随自己左右,生怕半夜被人给砍了脑袋!
而飞熊军的俸禄堪比军中将领不说,大战时竟还公然带着青楼女子在帐中百般玩乐,完全是一堆草包!
这样的家伙处处犯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窝,任那些老将有再大的本事,根本不听又能如何?”
立刻便有一人站起身来,话语间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鄙夷之色。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做不出来大青皇帝的操作。
只能说德不配位,必有余殃!
如今到了大青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张启瀚微微点头,连军中将领都能知晓的消息,他又岂能不烂熟于心?
可常年作战的谨慎心性始终保持在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身上。
大青的那位皇帝,太急了!
简直就是不管不顾,心血来潮之下直接陈兵边境,屡屡挑衅!
关键派来的人又完全不懂得兵事,实在让人摸不透其中路数,总不能是急着想要亡国吧?
而且交战之快,简直就是全军压上,最初还吓了他一大跳。
直到真正兵戎相见,才显现出银枪蜡像头的本质。
“呜~”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骤然响彻在战场上。
当号角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