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从“隆隆”的火车声中回过神来,艾薇已经停止了抽泣,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火车的长椅上绞着手指。
看着艾薇脸上还未枯涸的泪水,约书亚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索性又背了过去,仔细回想着穿越之前和艾薇的那段经历。
那节课是体育课,偌大的教室里只有艾薇和约书亚两人。
约书亚脱了制服外套,挽起了衬衫袖子,正埋头擦着黑板下的瓷砖墙。
忽然,余光一暗,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抬头看了艾薇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
“你在干嘛?”
艾薇皱起眉头,第一次和他开口说了话。
约书亚对着墙擦个不停,头也没抬:
“我,我在值日。”
“今天不是汤米值日吗?”
“他,他和尼克去踢足球了,没时间,所以,所以让我帮他。”
“为什么不反抗?这是第几次了?”
约书亚停下了手,依旧没有抬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嘴间哼出一声“嗯”。
汤米和尼克那帮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瓜,除了体育课和拉拉队,他们对其他一切都不上心。
约书亚经常被他们当作喽啰来使唤,不是替值日就是传纸条,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早已成了习惯。
如果被使唤的是艾薇,约书亚相信,在尼克开口的瞬间,她手里的可乐就会飞到那帮混蛋的脸上。
艾薇没有理会他,直直地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操场上的同学们在追赶打闹,教室里则一片寂静,只有那桶水在慢悠悠地晃荡。
约书亚一丝不苟地擦着瓷砖,擦着讲台。
即使红晕早已爬上了他的脸颊,即使心里的潮汐正在一次次地汹涌来袭,即使他有无数的话语憋在了喉口。
但两人的距离犹如一道鸿沟,约书亚始终不敢跨出那一步。
他在水桶里洗着抹布,对身后的一切一概不知。
当他回头时,教室里的的情景让他的脸色噔一下全白了。
艾薇已经腾起了两米多高,正泪流满面地看着他,眼底满是恐惧与惊慌。
她手里拿着一本红色书皮的笔记本,浓黑的墨水从笔记本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似有生命似的在艾薇周边盘成螺旋。
墨水盘旋而上,在天花板上旋转成了一个黑洞,洞里正往外散发着黑雾。
几乎是来不及思考,约书亚扔掉抹布,两三步就着桌椅跨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艾薇的脚腕,双手使劲将她往下扯。
墨水渐渐包裹住了两人的身体,在艾薇的头接触洞口的那一瞬间,底下的墨水突然生出了无穷的力量,迅速将两人顶进了黑洞中。
再一睁眼,约书亚就趴在两位英国绅士面前了。
回忆结束,约书亚深呼吸了一口气,结巴地说道:“艾,艾薇同学……”
他转过了身来,整个脖子早已红透。
“你,你还记得当时拿着的红,红色笔记本吗?”
艾薇眨了眨眼,缓缓点了点头。
那个红色笔记本,她怎能忘记呢,细细想来,这本笔记实在是过于离奇了。
那天早上的迟到还是被老师给抓住了,鉴于这是本周第5次迟到,老师奉校长先生的命令把她丢给了同为华裔的朱老师。
朱老师名叫朱厚德,是从上海到英国任教的老师。
他约莫40岁的年龄,手里总攥着个保温杯,虽然任教数学,但似乎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能从首脑会晤讲到教务主任的八卦,能和校长一同用餐排解忧虑,也能给失恋的年轻老师做做心理疏导。
反正每次都能把办公室的一众英国老师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和艾薇的伎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最近总迟到,是不是总是做同一个梦啊?”朱老师压低了声音,用中文询问着艾薇。
艾薇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人。
“我以前也经历过啊,我大学的时候就是因为连着好几天做同样的梦,结果天天迟到,还错过了考试。”
“咱这也算感同身受了,其实就是因为压力太大。”
“哦……哦。”艾薇意兴阑珊地敷衍着。
“看,对吧!我告诉你个方法,写日记,记录梦境,释放压力,再好不过了。”
朱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本陈旧的红色布皮本出来。
这个陈旧红皮书看着得有好几十年的历史,封面已经被磨损得褪成了暗红色,有些地方还露出了线头。
侧面的纸张早已泛黄,但似乎不常被翻阅,纸张间没有一丝缝隙,下面的书角也平平整整,用手掂量着还挺重。
“行了,回去吧,相信我,总会有用武之地的!”
说完后,朱先生急急忙忙地将她推出了办公室,“啪”的一下甩上了门。
就这样,艾薇懵懵地抱着一本破旧红皮书回到了教室,坐到了座位上。
艾薇低头看着红皮书,慢慢翻开了第一页。
纸张有点硬邦邦的,稍厚,还带着小颗粒,翻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