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已经连着五天做同一个梦了。
梦里有一片空地,一个模糊的人影伫立在薄雾中。
那是一个身穿西方女式礼服,打着小洋伞的背影。
礼服连带着小洋伞通体都是白色,衬托着那头散落腰间的黑发格外瞩目。
背影缓缓转过头来,注视着面前的艾薇。
值得注意的是,小洋伞下的那张脸竟与艾薇一模一样。
不知怎的,艾薇总觉得能与那道人影互通心灵。
而一旦对上那个眼神,哀怨与忧愁就会像咬住猎物的毒蛇一样,迅速缠绕钻进她的心脏。
这次的梦与以往不同,在艾薇情绪涌来痛苦万分时,那个背影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话:“这是你的命运。”
“It’s your fate!”
画面迅速模糊,艾薇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而心间的那股阵痛久久不能消散。
“什么破梦,怎么还能自动屏蔽闹钟铃声呢!”
一路跑到教室门口,艾薇背靠着墙壁重重吐着粗气,努力平复着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
她悄悄往教室里瞧了瞧,正好与坐在教室最边上的约书亚对上了眼。
约书亚是英国人,在人群中几乎是透明人的存在,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学校的各个地方。
他长相一般,家境一般,瘦瘦高高的个子也很一般。
艾薇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一声招呼也没有打过,同学两年,艾薇只能把亚麻色卷发的英国男生和约书亚这个名字对上号。
艾薇就不一样了,自10岁那年父母离婚后,妈妈便带着她移民到了英国。
虽然一直生活在英国,但艾薇依然对自己的祖国有着浓厚的归属感,也一直对自己的华人血统感到无比的自豪与骄傲。
为了显示中国孩子的优秀,她尽量事事都做到最好,不论是学习、体育、夏令营,还是各科的竞赛活动,她永远都是名列前茅。
在人际交往方面,艾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早已成功征服了学校上下的老师和同学,凭借直率的个性和风度的气质成为了众人心中的佼佼者。
这就导致了艾薇的一个性格特点——很狂,狂得随心随意。
看见朝她做“眯眯眼”动作的teens就是一个拳头再加一个飞脚。
油腻的意大利男生对她进行骚扰时就是一个ins再加一个现场直播。
同班的mean girls故意冷笑着打压她时就是一个白眼再加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小狂一下怡情益身,大狂一下就变成校长办公室的常客了。
可惜和蔼可亲的校长先生并不能躲过艾薇的惯用伎俩——流眼泪装可怜。
最后不管怎么说都是艾薇在理,眼泪攻势下的声情并茂总是能让校长缴械投降。
但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艾薇莫名其妙地和约书亚扯上了关系,苦心经营的荣誉也在瞬间毁于了一旦。
“都怪那个梦!”艾薇声泪俱下地趴在约书亚的肩头。
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实在是狂不起来了。
约书亚刚关上包厢的门,艾薇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住约书亚就枕在他的肩头上大哭了起来。
他一下子慌了神,两只手不知所措地在空气中挥舞着。
过了半晌才僵硬地摸着艾薇的头和背,尝试将她安抚下来。
约书亚很能理解艾薇此时的心情,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凶杀案现场,奇怪的人群还在一旁指指点点。
冲着这情形,就算是梵蒂冈的教皇来了也不能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更何况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呢。
不知过了多久,艾薇坐在一边的座椅上,有一嗒没一嗒地低头抽泣着。
约书亚则靠在包厢门上,迷茫地望着窗户外的风景,两人相距甚远。
此时还是清晨,太阳还未将它的光芒释放。
天空坠着朵朵浮云,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雾气。
一缕微风拂过湖面,勾起了不少涟漪,水面的翠绿倒影左右浮动,被荡得不成原形。
约书亚还沉浸在遇见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的震惊中,两人和他想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詹姆斯·莫里亚蒂,不像“犯罪届的拿破仑”,也不像“福尔摩斯的头号劲敌”。
他的声音过于温柔平和了,对约书亚说的话也是轻缓徐徐的语调:
“不好意思,请问阁下尊名?”
莫里亚蒂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摇醒了当时被眼前状况惊呆了的约书亚。
“抱歉,我叫约书亚·威廉姆斯,我是伦敦的一名高中学生。”
“是伦敦贝森路的西格玛院校吗?”
约书亚点了点头,刚疑惑莫里亚蒂是如何知道的,低头才发现制服的衬衫上有着西格玛学校的校徽和名字。
莫里亚蒂正色,右手轻轻敲打着膝盖,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喂,小鬼!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呢!”
福尔摩斯向前一把揪起了约书亚的领子,直直把他提了起来。
约书亚比福尔摩斯没矮多少,但他的体格却比一身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