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赋凄凄惶惶地掩袖泣而出时,恰与伯懿擦肩而过。
听完方才发生的一切,伯懿望向她:“你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商赋?”
玉浅肆站在空着的竹墙之前,以手指腹摩挲着墙面,叹道:“说来惭愧,我的确不擅小谋,因为......猜不透人心。所以之前几次已是极限了,因跟着少主耳濡目染,大致懂得如何看顾大局,所以才敢下赌。”
不然也不会将玉里馆之事交给寂空大师代为处理。
“不懂人心?”伯懿看着她从桌案上拿起一摞泛着青意的簇新竹牌,埋首穿着红线。
“每每接到新案,每每查出凶手,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惊异于人与人之间由各种复杂的情感生出的小心思。所以,经手越多的案子,反而越不懂人心。”
是以,上次算计帝王,是战战兢兢反复思量过很久,已是尽全力了。
伯懿走过来,一手拿着红线团,一手捧着竹牌,帮她悬挂竹牌上墙。
见眼前的红衣女子扬着娇俏的下颌,眸光坚定,他不由得也牵起了嘴角。
即便阅尽天下不平事,遍察人心,但依旧怀着一颗真朴本心,出淤泥而不染。
“不过现在......路又断了。”
“不,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地牢和机关本身。
“神秘人给雅音的图纸是新的,机关也是新的,可困住我们的地牢却不是新挖的。”
就如之前所言,这么多巨石重物可不好搬运,就如之前所言,他们定会寻一个合理的名目在别苑附近走动,不然总会被偶尔路过的人察觉异常。
想要搬运这些重物,能用的接口无非是修缮一类,只要从这个方向去查,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这......亦犹如大海捞针。”
“是呀,所以那个地牢是关键。若不是商家人所为,那便是那间别苑的上一任主人了。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起码可以知晓商家是否可疑。”
玉浅肆此刻正站在墙边的一摞书上布线,可即便如此,也不过堪堪高过伯懿半头。
她借机用竹牌拍了拍伯懿的脑袋,以往可难寻到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
伯懿扬起头,满含无奈地看过来。
“其实,还有一条线索,只是......若我告诉你,你不得慌张忙乱,我们要从长计议!”
见她要作势要跳下来,伯懿伸手扶了扶她。
待落在地上后,玉浅肆才“嘿嘿”一笑,缓缓道:“其实,我上次去云中市,在云中君的私牢里见过类似的巨石,我想这件事情,恐怕也与他们有些关系。”
只不过,云中君是有意而为之,还是不知这机关会被拿来对付她,便不得而知了。
但对云中君来说,无论何种情况,结果都一样。
这个神秘莫测的云中君,对某些事情的知情程度,远超她的意料。
他还特意不许伯懿这些官门中的人前去。可若是自己此时前去询问,还不知又会被借机勒索些什么信息。
那个人......深不可测,她难得有些犯怵。
但若是能寻到一些他想要的线索,主动权便会回到自己手中。无论云中君要乾坤推演术为何,总是个可以撬开他嘴巴的契机。
伯懿看她的神色,定然是已经有了计较,满含宠溺颔首道:“好,我答应你,绝不轻举妄动。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以身犯险。”
玉浅肆伸出三根指头:“我保证。”
伯懿看着她满脸笑意,点点头:“好,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说罢,见方才带随风前去休息的耀光折返回来,便知他们还有话要说,先一步离去。若是同自己有关,阿如定会告诉自己。
玉浅肆却在伯懿走后,迟迟沉眸不语,整间屋子里只有玉里乾坤的泠泠声响。
其实,线索难寻也好,简单也罢,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只是有可能寻到幕后黑手的支路。
但幕后黑手,虽可能与十年前的案子有关,但不一定等同于凶手本身。
因而,抛开这些迷人眼的遮挡物,最重要的还是案件本身。
十年前,祈福殿内发生的一切才是关键。
因而,只要能无限接近于真相,不愁对方不会露出马脚。
可如今,她虽已有了些许想法,但没有尸首,就无法回答所有的疑问,更无法扣成案件的最后一环。
想到这里,她轻嘲喃喃:“当初在广安侯府讥他天马行空要去挖坟,如今我怎得自己也想做一回土夫子了......”
耀光见她握拳停住了玉里乾坤,这才缓缓道来。
“大人,今早果然有异常。许多人都在谈论各处的诡异情状,不过听起来都是些鬼盗神示一类的杂耍把戏罢了。”
耀光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一说明。
“杂耍把戏又如何,能骗到人便是好把戏。”
玉浅肆从墙角的那一摞踮脚的书里,抽出了一本有许多翻看痕迹的旧书,细细思索着。
这些所谓下血雨、神明垂泪之类的异象,看似松而无着,但其实,都隐隐与前夜里宫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耀光,若是天下认为帝王不义,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