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玉浅肆虽也有施舍乞儿铜板的习惯,但望着他们时,眼里总是含着悲,更像是透过这些乞儿,沉浸在无以言明的回忆里。
可今日的神情,满目清明,唇角含笑,哪里还有半分忧色?
但他想了想自己昨夜的遭遇,依旧愤懑不已。
即便是变了,那也不是多了人情味。
玉浅肆挑眉微讶:“你这眼神......可是谁得罪了你?”
耀光施施然站在他身边道:“回大人的话,他......”
随风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手忙脚乱地捂住了耀光的嘴。
“大人说笑了,属下可是给提刑司办事的,谁敢得罪属下啊......”
末了还不忘附耳在耀光身边咬牙切齿:“方才踢我的账,之后找你再算。”
玉浅肆看着原先冷颜沉稳的耀光如今这副手舞足蹈又逃不开随风钳制的模样,摇头浅笑。
果然,近墨者黑啊......
“都先进来给我说说情况吧。”她站在台阶上回身提醒二人。
好歹是无涯卫的两位统领,当街拉拉扯扯,实在是......不成体统。一旁大理寺衙门口已经有人在探头探脑地看过来了。
随风闻言连忙松开了耀光,二人自欺欺人地理了理衣冠,故作沉稳地随玉浅肆一同进了法谨堂。
“大人,你看看我,昨夜可是一宿未睡啊......”
随风指了指自己枯黄的神色,想要唤醒玉浅肆为数不多的良知。
自己辛苦了一夜,难道就不能知道那么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内情吗?!
往日她也不是没有让自己帮忙查过玉里馆的事情,只是从未像这次一般藏着掖着。他昨日也以为是简单的事情,直到看到了那别苑里的满地废墟,才觉得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玉浅肆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明了了他的言下之意。
“若是觉得委屈,以后不找你便是了。”
随风一听,连忙摆手作罢。
“别别别,大人对属下恩重如山,若有需要,属下定然万死不辞,全力以赴!”
玉浅肆倒了两杯热茶,塞给随风和耀光,没好气道:“现在可以说结果了吗?”
话音未落,一道绯色的身影冲了进来。
“玉大人——!”
手中热茶惊翻,又烫又呛,随风差点噎死自己,连连扔了茶杯咳个不停。
这声音,想也不想便知是谁。
随风颤抖地指尖指着商赋,被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耀光长叹一声,搁下杯中茶,替随风顺着气。
而商赋,却一撩袍角,满脸痛色地朝玉浅肆跪了下来。
这一下,更是惊到了随风,方才平缓了几分,又不住地咳了起来,脸憋了个通红,却说不出话来,急得他直跺脚。
“玉大人,求你一定要帮我啊,帮我抓住那个——”
“大人别听他的!”随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我昨晚查清楚了,那间别苑就是他的!”
也不知商赋有没有听到这句话,立刻伏地大哭起来。
玉浅肆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啊,就算自己不会做出伏地痛哭这种事来,也不该是如今这副模样吧?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商赋也不起身,抽抽搭搭地跪坐在地上,愁眉苦脸,语含隐痛。
“我在京郊有间别苑,今日一早才听说......”
说到这里,商赋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满面通红的随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等等,随风大人你放才说什么?”
什么叫“那间别苑就是他的”?
哪间别苑,是自己这间吗?
商赋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般望向玉浅肆:“玉大人,我那间别苑,该不会是你——”
玉浅肆并不接话,坐在桌后,打量着眼前这个若是忽略掉满面涕泪,也算是有几分俊俏本色的男子。
场中气氛就此突然凝结,商赋以多年来躲避自己老爹追打的经验,下意识察觉到了异常,只觉得脑后都泛起了冰凉彻骨的寒气。
他吸了吸鼻子,颤着声试探道:“玉......玉大人......?”
可鼓足的勇气也仅仅够喊出这三个字,还不等玉浅肆回话,他立刻竹筒倒豆子般道起了歉来。
“玉大人,我错了!那间别苑我不要你赔了,你想怎么着都行,咱有话好好说......”
“慌什么?”玉浅肆嘴角轻勾,倒了一杯热茶。
透过热气的氤氲,抬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间别苑出了事儿的,据我所知,那附近近来可少见到什么人啊。”
“可不是嘛......”商赋捏紧了腰间瘪了又瘪的钱袋,心痛得龇牙咧嘴。
若是没人告诉他就好了,他还可以假装不知道。待需要用别苑时,说不定自己也有银钱修缮了......
因着同玉大人交好,自家老爹断了他的零用许久了。可他那帮兄弟也好,大理寺上上下下的人也罢,都需要花钱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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