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浅肆朝空中扔出一枚花火信号,一边朝后面的伯懿吩咐道:“伯懿,快去通知京兆府关闭坊市,全面搜查凶手!”
青天白日,凶手杀了这么多人,满身是血,定然走不远。哪怕凶手会轻功,白日里在屋顶飞驰,更容易被金吾卫察觉异常。且隐龙寺位于坊内中心位置,就算是跑马,坊内行路也有规定速度,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离开这里。
伯懿自然也清楚其中要害,叮嘱她一声“小心”,立刻转身离去。
玉浅肆胡乱地点了点头,拧着眉小心翼翼朝着禅房而去,匆忙之中还不忘避开地上的血迹。
她一把推开禅房的门,呼吸猛地一窒。
寂空浑身浴血,半靠在门后挂着“问道”二字的壁角里,不辨生死。
门口扔着一把模样普通的刀,应当是凶手的作案工具。
“大师!”
她再也控制不住若战鼓擂动的心跳,头晕目眩地冲了过去。
看到他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才觉得十指恢复了一些知觉。
她不敢随意挪动寂空,简单检查他的情况。身中数刀,还有一刀伤在要害处。可把了把脉,还有轻微的脉搏跳动。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伯懿路上所言,大师要为故旧念经,想来为了斋戒服用了辟谷的药物,本就会让全身血液流动缓慢,所以才能在重伤中勉强留一口气。
她深深呼吸,强调自己要冷静,也不顾满手的血,便去怀中掏随身携带的药粉,却被一双苍老的手阻止了。
寂空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她摇了摇头。
“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寂空闭着眼艰难地调整呼吸,一边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本带着血洞的书。汩汩的鲜血已经浸满了血洞周围,乍一看去,像是这本书拥有生命,也被一刀刺伤了一般。
玉浅肆认得,这是她去江南调查凶签案,无念寺的了然让她带给寂空的几本前朝旧经。当时她还未查到凶手与了然有关,又听闻了然与寂空有旧便应了下来。没想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差点无端让寂空卷入其中。
事后,她还是如约将这些书带给了寂空,也从寂空大师此处确切得知了他并不认识了然一事。
当时,大师听闻前因后果后,欣然接下了这些书。也算是接下了了然多年利用他名号的愧疚之情。
“都是天意......”他见玉浅肆扔不死心地给他的伤口处上药,古井般的声音若往日一般无波而宁,轻轻抚慰着玉浅肆发颤的指尖。
“听我说,”他将那本血书放在玉浅肆手中,“我之所以答应帮玉里馆辨别苦主,不仅是因为你帮过我,还我青白......我见过你那颗诡异的槐木珠子......三次。”
“第一次,年轻时四处游历,在鬼市遇到过一个做生意的人,他有一串金色的珠子。”
“第二次,是十年前,宫中,祈福殿......”看到玉浅肆并不意外,他轻笑了笑,血液从嘴角流了下来:“想来,你已经知晓这枚珠子的来历了。”
“第三次,便是你拿着这枚槐木珠子与我言明你的过往之事。我担心你有微信,并未说明先前之见......”
当时鬼市已经分崩离析,更不用提宫中之事,更是凶险异常。他担心她的执念,会让她牵扯太深。
“我明白,大师,你没有骗我,不算破戒......”玉浅肆提醒他:“大师,别说话了,留点力气,我一定能救你。”
“不,听我说.......”寂空依旧坚持:“直到你从江南回来,给我带回了这几本古籍。”
这几本经书,是前朝一位佛门大师日常诵经教学时学生所记。
“其中记载着一次佛堂辨经......”
玉浅肆依照指示,打开寂空标记过的册页,已经被热血晕开的枯黄经册上,字迹难辨。但她还是埋首认真看过去,斗大的泪珠滴滴砸落在册子上,更添氤氲。
一学生问观尘大师当时一桩事,里面提到了一个似乎已经存在了很久的组织,似乎与当时的一桩朝政之事有关。
她囫囵地用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泪,认真辨别着。
学生问:“其修佛珠以为印,然所行事皆不得见。今时南方疫,则有此中人借难以官勾连。此无令名于佛者乎?吾何以止乎?”
而那位大师的回应,却十分豁达。
他对这名学生道,这世上的路不止一条,每个人心中的道夜有所不同。大雁塔*的僧众也并非一开始便信奉大乘佛法。你诵经念佛用佛珠是一种道,可他们用念珠辨别身份也是一种道,每个人只要遵循自己心中之道即可。
余下的对话,并未对这个组织提到太多。但只言片语中仍可看出,那怕是对前朝人来说,这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组织。他们不是刺客,而是培养特殊人才......每个人的能力都不尽相同,根据佛珠的材质用以区分。
寂空此时也缓了几口气,见她沉眸不语,细声道:“由此可见,这个组织在这世间存在了许久,如此一来,问题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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